“我知道世界蛇不会轻易对神州动手，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盯着灰蛇，伏幽冷冷地开口，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
“否则，你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站着和我说话了。”
缓缓松开了按在灰蛇头上的手，周身的崩坏能也渐渐散去，来自伏幽的压迫感，也慢慢消失。
侧身让开道路，伏幽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之意，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神州不欢迎你们，滚吧。”
“伏幽先生……”
然而，灰蛇没有立刻离开，他揉了揉被按得有些裂开的头颅，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
随即，灰蛇抬起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说出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
“尊主想和您聊聊，有关圣痕计划的事情。”
见伏幽沉默不语，灰蛇生怕伏幽直接拒绝，话刚说完，便立刻补上了一句，试图说服对方。
“伏幽先生，尊主希望与您谈判，我们知道，您和世界蛇一样，最终想要的，肯定不是一个残破的世界……”
“而作为敌人，对我们双方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气氛猛地沉寂了下来，灰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却没有退后半步。
“好啊。”
就当灰蛇以为对方将要拒绝，然后干掉自己的时候，伏幽忽然开口，答应了下来。
“如果我和你的尊主能达成共识的话，那将再好不过了……”
目光如锋刃般落在灰蛇身上，伏幽足足看了半晌，像是要把对方眼底藏着的心思都剖出来看个透彻，才缓缓补充道。
“只是这一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即便如此，与凯文谈谈，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如你说的，两败俱伤，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嗤笑一声，伏幽语气平稳。
“……我以为您会选择与尊主战斗，神州的兵主。”
本不抱希望的灰蛇，听到了伏幽的话语，也感到了微微诧异。
灰蛇定了定神，才压下心头的意外，语气里终于多了几分真切的疑惑。
“世界蛇的资料库中有着您的大量数据，综合分析，您通常倾向于武力解决问题，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选择谈判？”
打断了灰蛇的话，伏幽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武力？呵呵，当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或者在完全不需要权衡利弊的情况时，动用武力肯定是最优解。”
伏幽转过身，望向天穹市中霓虹闪烁的场景，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的追忆。
“这么多年来，我面对的，无外乎这两种情况，自然，我会选择动手，而非谈判。”
自认为不是一个莽夫，只是恰好不喜欢动脑子，伏幽重新看向灰蛇，解释了起来。
“可是，假设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暇思索地选择战斗，那是非常愚蠢，只有草履虫才会干的事情。”
“我不擅长那些巧言辞令，也不善于运筹帷幄，但我不是只会打架的傻子……既然凯文再三打算和我聊聊，那我也没有不去世界蛇的理由。”
话音落下，伏幽的目光里没了此前的冷意，反倒多了几分直白的坦诚，像是把心底的想法都摊在了阳光下。
“灰蛇，你知道吗？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和凯文战斗，我还没有自信到与前文明最强大的战士五五开。”
“哦？”
灰蛇闻言，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单单以体内的崩坏能储量来说，您都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更不用说其他的能力了。”
“传说中的［蚩尤］，假设它怀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在一瞬间释放所有力量的话，恐怕，终焉降临地球后的那一派绝望景象，会在现文明重演。”
顿了顿，灰蛇的目光直视着伏幽，没有半分躲闪。
“我一直以为，您会以此作为要挟，来逼迫尊主做出让步。”
看着伏幽似笑非笑的表情，灰蛇并不慌乱，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
“你当然可以这样想，灰蛇。”
伏幽没有丝毫隐瞒，语气坦然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虽然如果那样的话，我有信心让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但神州会毁灭，我也可能会死。”
完全没有丝毫隐瞒目的的打算，伏幽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是我的最终手段，我本不愿意动用它……但是，假如凯文真的启动圣痕计划，我依旧会那么做。”
伏幽可以确定，动头脑的话，自己肯定比不过那个年纪是自己十倍的老冰棍。
论情报，自己也绝无可能是世界蛇的对手，迄今为止，自己对于圣痕计划的了解，也不够深入。
既然明着算计不过，暗着比不过……
对此，伏幽索性选择摊牌，选择明牌与世界蛇对峙，这对于当下的自己而言，也是延缓圣痕计划的最有效的方法了。
不错，就是威慑。
伏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打不过你凯文，也拦不住你推进计划的脚步，但我能毁掉你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圣痕计划的“成果”。
自己不管圣痕计划是为了什么，对人类的延续也不感兴趣，但假设神州因为圣痕计划而灭亡……
不好意思，大家都别活了。
对于世界蛇来说，这无疑是件糟糕的事情，但更糟糕的事情是，伏幽完全有能力，可以做到言行合一。
这个办法的确无赖，无赖到放眼整个现文明，也只有伏幽能做——
毕竟，不是谁都能握着“毁灭世界”的底牌，还能如此坦荡地说出来，并且敢不要命地拉着大家一起爆了。
至于世界蛇接不接这张牌，会不会因为这份威慑而暂缓计划，那就是凯文要考虑的事了。
“我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保护神州，而不是摧毁世界。”
伏幽抬手，轻轻地将手中的汇聚的崩坏能凝结成球，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并且，我分得清主次……说实在的，假如神州真的灭亡了，即使我毁灭了世界，也不过是图个报复，可报复完了，神州也不会再回来。”
“防患于未然，上兵伐谋，而进行报复，只是最低级的办法。”
见灰蛇没有再接话，伏幽看了看渐渐泛灰的天空，转过身，朝着灰蛇抬了抬下巴，语气果决。
“走吧，灰蛇，带我去见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