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黏腻的视线

    风间秀树独自回到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没有开灯,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任由自己滑坐到地上。

    窗外稀疏的街灯光线艰难地挤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室内涂抹出几道模糊的光痕。

    潮水般的疲惫一阵阵袭来,试图淹没他的意识。

    然而,一股更为粘稠、阴冷的疑虑却顽固地浮在水面之上,紧紧缠绕着他的思绪。

    他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无比清晰地飘回了那个光线昏沉的下午。

    在校医室外同样寂静的走廊里,押切彻沉默地靠在冰凉光滑的瓷砖墙壁上,侧脸线条在走廊尽头窗子投进的逆光中,被切割得模糊而疏离。

    风间秀树刚刚将自己对富江所有的困惑、挣扎、乃至那份无法割舍的“喜欢”,一口气理清并吐露出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斥着一种混杂着疲惫的、近乎虚脱的复杂情绪,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更深的茫然。

    押切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评论,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却并不尴尬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的校园广播声,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模糊回音。

    忽然,押切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抬起眼。

    那一刻,他深褐色的眸子在走廊尽头窗子透进的微光里,呈现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幽深。

    瞳仁深处仿佛凝结着一层极寒的、化不开的暗色冰层,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开口。

    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打磨,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凝重:

    “秀树。”

    风间秀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押切的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风间秀树身上,而是穿透了那扇紧闭的白色病房门,牢牢锁定了门后的某个存在。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正被动地接收着某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信号”。

    “不止我和富江是‘怪物’。”

    他停顿了更长的时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近乎气音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字和紧随其后的判断:

    “阿泽夕马...他同样不是个普通人。”

    就在押切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病房内,一片安静。

    脸色苍白的阿泽夕马静静地靠在床头。

    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但他浅色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以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凝视着病床前方的虚空。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掀开被子,动作轻悄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到那空无一物的“存在”面前。

    接着,他屈膝,以一种古老而驯顺的姿态,缓缓地、深深地跪拜下去。

    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

    窗外恰好有一片云飘过,短暂地遮住了阳光,病房内光影流转。

    就在那光影交错的瞬间,阿泽夕马低垂的眼睫下,那双浅得近似冬日初雪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冷、非人的东西,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旋即又隐没无踪,只剩下全然的温顺与虔诚。

    “...我能感觉到。”

    押切的声音将风间秀树的思绪猛地拉回冰冷的走廊现实。

    押切的眉头依旧紧锁,仿佛那股萦绕不散的“气息”正让他生理性地感到不适。

    “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押切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感,“冰冷,潮湿,带着一种陈旧的、被什么东西长久浸染甚至供奉过的味道。”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

    他顿了顿,终于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风间秀树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清晰而凛冽的警告,甚至比刚才提及自身时更加严峻:

    “那感觉...和我家那栋别墅里盘踞着的、让墙皮都变质的那种‘东西’,很像。”

    “秀树,” 押切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最好,离他远点。”

    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风间秀树将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试图在黑暗中汲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然而,一种异样感却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脊椎。

    一道挥之不去的、被注视的感觉,几乎化为了有形的实体。

    那不是人类的视线。

    阴冷、粘腻、带着一种非人的专注。

    仿佛暗处盘踞着一条无形的蟒蛇,正用湿滑的躯体缓慢地收紧,无声地丈量着猎物的尺寸。

    它不带来威胁的预兆,只带来纯粹的被窥视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猛地抬起头,动作因为惊悸而显得有些僵硬。

    “啪!”

    清脆的开关声击碎了卧室的黑暗,冷白的光芒瞬间充盈了狭小的空间。

    风间秀树像一只受惊的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紧闭的窗帘缝隙、衣柜的阴影、书桌底下、床铺的另一侧......

    一无所获。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呼吸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

    可那股被注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它如影随形。

    如同冰冷的雾气贴敷在皮肤上,钻进衣物的纤维里。

    视线没有源头,却无处不在,牢牢地锁定着他,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耐心。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手心渗出冰凉的汗。

    理性告诉他这里不可能有别人,但感官却在尖叫着警报。

    最终,在几近失控的紧绷中,他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一点点地、僵硬地移动,最终死死定格在房间的角落里。

    在那里。

    冷白刺眼的灯光下,那个被他随手搁置的、方方正正的快递纸盒,正安静地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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