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面无表情,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具温热的尸身虚按。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无数细若游丝的血线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瞬间刺入妇人的七窍与毛孔之中。
妇人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饱满的皮肤变得灰败褶皱,像是被风干了百年的老腊肉。
赵景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
那是精纯至极的血丝。
瘟君通幽,精血之多,对于自己宛如行走的宝药。
体内的血鹤之力欢呼雀跃,体内的血丝在疯狂滋长。
不过片刻功夫。
那种充盈甚至有些胀痛的满足感便充斥了全身。
“倒是意外之喜。”
赵景收回手掌,此时他体内的血丝尽数恢。
满状态。
既然吃饱了,那就该干活了。
赵景抬头,目光穿过层层树影,望向那片幽深的密林深处。
那只貉妖,必须死。
否则会暴露自己魔胎早已复原以及得知了人仙阁谋划的情况。
“嗡!”
手中的血狱吞噬宝刀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
刀身之上,第三道禁制的红光骤然大盛,仿佛有一条奔涌的血河在刀身内咆哮。
赵景身形一晃,整个人竟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长虹,冲天而起。
血虹划破长空,在灰蒙蒙的冬日天空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红痕,速度快得惊人,瞬息便是百丈之外。
……
数百里之外。
一道黑烟正贴着树梢疯狂逃窜。
貉妖此时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它的脸上满是惊恐,时不时回头张望。
它虽然受了伤,但逃命的功夫却是一绝。
为了活命,它不惜燃烧本源,速度飞快。
“那煞星应该追不上了吧……”
貉妖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前方就是化外之地了。
这些人族通幽一般不会贸然深入,自己还有命可活!
想到这里,它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这些人仙阁的人当真不靠谱,连要对付之人何等修为都探不明,以后不再与他们做买卖了!
正当它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人仙阁时。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骤然降临。
天,红了。
貉妖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头顶上空,不知何时竟漫过一片粘稠的血色。
一道猩红刺目的光芒,如同坠落的流星,从后方追来!
“怎么可能这么快!?”
貉妖吓得亡魂大冒,怪叫一声,速度更是提升一截。
瞬间将赵景甩脱。
“怎么这么快!”赵景皱眉,如今他已经是极限速度,可依然赶不上前面的貉妖。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追逐,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此时二人也已远离大运不知多少里了!
而这时候,前面的貉妖也终于是慢了下来!
赵景很快便追了上去。
“跑?”
冰冷的声音在貉妖耳边炸响。
没有任何废话。
赵景身形未至,手中的血刀已然斩出。
一条完全由鲜血汇聚而成的长河虚影,凭空显现,带着腐蚀万物的气息,当头浇下。
这是单纯的法力碾压。
血河天瀑!
貉妖惨叫一声,它的护体法力在这血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滋滋滋!
那具有腐蚀性的血水瞬间沾满了它的全身,烧得它皮开肉绽,冒起阵阵青烟。
“饶命!我愿……”
噗嗤!
一颗硕大的兽头冲天而起。
鲜血喷涌如泉。
赵景的身影在血雨中显现,手中长刀滴血不沾,依旧红得妖异。
他甚至懒得听这畜生的遗言。
伸手一招。
貉妖那无头的尸身被一股吸力牵引,飞至身前。
无数血丝再次探出,熟练地扎入血肉之中。
“浪费可耻。”
赵景低语一句,正准备享受这送上门的“甜点”。
忽然。
他动作一顿,猛地转头看向左侧的天际。
那里,一道璀璨到了极致的金光,正破开重重云雾,朝着这边极速掠来。
那种堂皇浩大的气息,与此地阴森血腥的氛围格格不入。
来者不善。
赵景双眼微眯,并未停下手中的吞噬动作,反而加快了吸取的速度。
同时,浑身肌肉紧绷,体内真气暗暗运转至巅峰,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那金光几个闪烁,便已悬停在十丈开外。
光芒散去。
露出一名身穿道袍,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
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腰间挂着一枚青翠欲滴的葫芦。
看到来人,赵景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清妙山,晋阳。
是这个家伙!
“这么巧?”
晋阳脚踏虚空,目光扫过赵景手中那具正在迅速干瘪的兽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随即,他视线落在赵景脸上,笑意更浓。
“兄台,我说我们有缘,你信是不信?”
赵景冷冷地看着他,手中动作不停,将貉妖最后一点精华榨干,这才随手将干尸抛下。
“我不信,我不讲缘分。”
赵景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右手不经意地搭在刀柄之上,身子微微侧转。
这晋阳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要知道,在连山城中他能在数名一劫大妖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唉,都怪兄台啊。”
晋阳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若非你斩了那翠玉,惹来上宗长老,我也不会感应到你这气息后,专程来寻你。”
赵景心下冷哼,但眉头微皱,面露疑惑。
“那翠玉,不是你清妙山的弟子?”
赵景试探着问道,一边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计算着退路。
“兄台何必明知故问?”
晋阳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景,向前踏出一步。
这看似随意的一步,却恰好封死了赵景右侧的气机流转。
“别这么紧张,我若是有恶意,方才就不会现身,而是直接给你来一下狠的了。”
赵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有话直说,别跟我打哑谜。”
晋阳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多了些许感慨。
“那翠玉,乃是我清妙山上宗,玄妙宗一位实权长老的独女。”
说到这里,晋阳深深看了赵景一眼。
“因为这事儿,那疯婆子长老差点掀了我清妙山的大殿。我师尊可是实打实地跟她做过一场,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赵景脸上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甚至还露出一丝嘲讽。
“怎么?你这是打算向我索要赔偿?”
“还是说,想抓我去给个交代?”
“非也,非也。那疯婆子是不讲道理的主,我师妹也牵扯到其中,此事断然不能让她知道个明白。”
晋阳摆了摆手,目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
“不过,姬师妹带我去寻那翠玉尸身时,她已不见了。”
赵景继续迷茫,演技浑然天成。
“我当时只是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就跑,哪有功夫管尸体?”
“那翠玉尸身被谁掳了去,关我屁事?”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
“兴许是她那长老母亲给她身上留了什么保命的奇宝,没死透跑了呢?”
“又或者被路过的妖魔给叼去当点心了?”
“也许吧。”晋阳并没有反驳,反而哈哈一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但若是我说,我最后寻到了那翠玉身死之地呢?”
“那又如何?”赵景心里冷笑,他清楚得很。
当时毁尸灭迹是屠彪干的。
以那屠彪的手段,绝对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断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这晋阳,在诈他。
晋阳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他抬起手,指了指赵景的胸口位置。
“原本我也是拿不准的。”
“毕竟那地方太干净了。”
“只是今日见到兄台之后,哪怕隔着这么远,我也感应到了那熟悉之物。”
晋阳轻轻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品味什么绝世佳酿。
“妙树灵枝。”
“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可是她母亲为了她,花了极大代价求来的。”
“如今这宝贝的气息,正从兄台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呢。”
赵景瞳孔猛地一缩。
千算万算。
没想到,居然是这玩意儿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