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号”的舰桥，安静得能听见太白金星心脏狂跳的声音。

    这位老神仙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那颗见多识广的道心，差点当场宕机。

    屏幕上，那柄足以斩断因果、冻结时空的魔剑“霜之哀伤”，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孙悟空的头顶。

    而那只泼猴，竟然还单手撑着那个写着“官方认证”的金色光罩，另一只手在掏耳朵，脸上写满了“就这？”的嚣张。

    更离谱的是，那个不可一世，视万物为代码的“裁决者”，那个刚刚还准备把两只猴子一起格式化的“巫妖王”，此刻就像一台配置太低，强行运行最新3A大作而卡死的电脑，一动不动地悬停在王座之上。

    “司……司长……”太白金星的嘴唇哆嗦着，他想问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也跟着卡壳了，“这……这算是……解决了？”

    “解决？不，这才刚刚开始。”陈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都把衣服浸湿了。

    他一屁股坐回指挥官的座位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妈的，赌对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亲手送猴哥上路了。

    还好，还好这台超级计算机的底层逻辑够死板，认章不认人。

    “雅典娜，报告一下我们‘裁决者’部长的当前状态。”陈晨翘起了二郎腿，端起旁边哪吒刚刚给他倒的一杯新茶，吹了吹热气。

    “报告司长。”雅典娜的虚拟形象闪烁了一下，似乎也在从刚才的逻辑冲击中恢复过来，

    “‘裁决者-01’的核心处理器占用率达到百分之百。它正在反复进行逻辑校验，试图理解‘高危bUG’与‘最高权限测试员’这两个互相矛盾的标签，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目标身上。”

    “简单来说，它蓝屏了。”雅典娜补充了一句非常人性化的总结。

    “哈哈哈哈！”哪吒在一旁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蓝屏了！我活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杀毒软件自己把自己干到蓝屏的！司长，你这招也太损了！”

    “这叫什么话。”陈晨一脸正经地喝了口茶，

    “我这是在进行版本迭代前的兼容性测试。你看，问题这不就测出来了吗？

    我们这位‘裁决者’部长，逻辑太刚性，缺乏灵活性，遇到特殊情况就容易死机。这在工作中，是要不得的。”

    太白金星听得眼角直抽抽。

    什么叫兼容性测试？

    您这明明是拿我们天律司首席安全官的命在测试啊！

    而且，您管孙大圣这种存在叫“特殊情况”？

    这明明是“天崩地裂级异常”好不好！

    可他看着陈晨那张理所当然的脸，愣是没法反驳。

    因为从结果来看，陈晨这个疯狂的举动，真的，把一个无解的死局，给盘活了。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太白金星小心翼翼地问道，“就让大圣这么跟它……耗着？”

    “耗着？不不不。”陈晨摇了摇手指，“测试才刚开始。现在只是第一步，确认了‘管理员权限’高于‘清理逻辑’。接下来，是第二步。”

    陈晨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船底座大裂谷中，孙悟空显然也发现了那个铁皮罐子好像拿自己没办法了。

    他的胆子，立刻就肥了起来。

    “喂！铁疙瘩！怎么不动了？没电了？”孙悟空散去了头顶的光罩，扛着金箍棒，一个筋斗翻到了那尊巨大的王座面前，绕着“裁决者”飞来飞去，像一只烦人的苍蝇。

    “裁决者”那两点幽蓝的魂火，随着孙悟空的移动而微微转动，但依旧没有任何攻击性动作。它的处理器，还在冒烟。

    “啧，真是个死脑筋。”孙悟空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光看不打，这算什么事？

    他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冒了上来。

    既然你是来“擦桌子”的，那俺老孙就给你添点活儿干！

    孙悟空嘿嘿一笑，猛地调转方向，不再理会“裁决者”，而是径直冲向了那支悬停在虚空中的“天灾军团”舰队。

    “小的们！你孙爷爷来教你们怎么排兵布阵了！”

    孙悟空的身影，像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插入了那片由数千艘黑色战舰组成的，整齐划一的阵列之中。

    “不周山号”的舰桥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猴子要干嘛？他要攻击天灾军团？”哪吒惊道。

    “不，你看。”陈晨的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只见孙悟空并没有使用金箍棒，他冲到一艘战舰前，伸出猴爪，在那光滑的黑色舰体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

    画完，他还不知足，又飞到另一艘战舰旁，用猴毛变出一支巨大的毛笔，蘸着虚空中的能量尘埃，在舰身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到此一游”。

    “……”

    舰桥里，一片死寂。

    太白金星的胡子，抖得像风中的野草。

    这……这成何体统！

    孙大圣，那可是齐天大圣啊！怎么能干出这种……这种泼皮无赖才干的事！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天灾军团”的战舰，面对孙悟空的“涂鸦”，竟然毫无反应。它们的火控系统被“裁决者”锁定，而“裁决者”正在蓝屏。没有指令，它们就是一堆冰冷的钢铁。

    孙悟空玩得兴起，干脆把这些战舰当成了积木。

    他飞到一艘驱逐舰的舰首，用金箍棒轻轻一撬，那艘船就像不倒翁一样，在太空中翻起了跟头。

    他又跑到一艘巡洋舰的引擎喷口，对着里面吹了口气，狂暴的妖风倒灌进去，让那艘船的引擎瞬间熄火，在原地滴溜溜地打转。

    数千艘代表着冰冷、死亡和秩序的战舰，组成的森严阵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孙悟空一个人，搅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像一个被熊孩子洗劫过的玩具箱。

    “裁决者”王座上的魂火，跳动得愈发剧烈了。

    雅典娜的声音再次响起：“报告司长，‘裁决者’的核心逻辑出现新的变化。它正在试图分析‘首席压力测试工程师’的行为。初步判定……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就对了。”陈晨笑道，“继续。我要让它明白，这个宇宙，不是只有‘正常数据’和‘错误代码’。还有一种东西，叫‘行为艺术’。”

    就在孙悟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冒牌货”，六耳猕猴，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似乎对孙悟空和“裁决者”的闹剧毫无兴趣。在确认“裁决者”暂时没有威胁后，他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再次锁定在了那颗不断喷发着狂暴能量的脉冲星——“腐朽之心”上。

    他的任务，依然是获取“剑鞘”的材料。

    六耳猕猴的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朝着那颗脉冲星，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