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心中微震，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萧御将书放回柜台，指尖在封面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你想做陈瑄？”他问，目光如炬，“还是觉得，你这漱玉轩，能比当年的工部，更能抵挡风浪？”

    他不等她回答，转身，走向门口。玄色氅衣在空气中划出冷硬的弧度。

    在伸手推门的刹那，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混着门外的风雪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本王给你三日。”

    “三日之后，若你改变主意，契约依旧有效。”

    “若你执意要做那‘陈瑄’……”他微微侧首，余光扫过她瞬间苍白的脸，“便看看你这漱玉轩，能在这京都风雪中，屹立几时。”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身影瞬间被漫天风雪吞没。

    铜铃兀自轻轻晃动。

    苏蔓独立于柜台之后，浑身冰凉。

    他最后的话语，不是商量，不是劝诱，而是……最后通牒。

    **风雪对弈，落子无悔。**

    **三日之期，命运攸关。**

    她知道，萧御不会再给她更多时间周旋。

    三日之后，等待她和漱玉轩的，将是他毫不留情的……雷霆手段。

    她缓缓拿起那本《河防通议》，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窗外，风雪愈狂。

    而她眼中的火焰，在经历了最初的冰封后，反而燃烧得……更加孤绝，更加炽烈。

    萧御留下的“三日之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原本就阴沉的雪天，彻底染上了末日般的灰暗。漱玉轩内，炭火依旧，墨香依旧，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与宁静。

    苏蔓独自坐在柜台后，那本《河防通议》静静躺在手边，书页泛黄，如同她此刻的心境。陈瑄的结局，萧御的警告，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网。她仿佛能看到三日之后，这间倾注了她所有心血与希望的书铺，在御亲王的权势下，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的景象。

    **恐惧是真实的，绝望也是真实的。**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接受那份契约，做回那个衣食无忧、受人“庇护”的傀儡，是否真的比眼前这粉身碎骨的风险要好？至少……父亲可以安心，瑞王府可以少些风波。

    这个软弱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苏蔓狠狠掐灭。她想起手腕上曾经有过的玄铁冰冷，想起偏殿中他指尖拂过衣袖的羞辱，想起他谈论“选择之权”时那冰冷的讥诮。

    屈服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彻底失去自我，成为他掌中一件精美的、没有灵魂的玩物。那样的“生”，与死何异？

    **不，绝不能！**

    她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店内来回踱步，如同困兽。窗外风雪肆虐，如同她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她需要出路，需要在这看似绝境的死局中，找出一线生机！

    萧御权势滔天，在京都，与他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那么，退一步呢？离开京都？带着漱玉轩的一切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