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者会随机诞生，但异化者是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的，这其中那些人类高层没有觉醒，他们不敢赌自己会觉醒为哪一方，所以他们只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局面。”

    红龙哼哼笑了声，“第二点，太阳在通过天河市实验，观察异化者是否能和人类形成一个新的生态圈，这也是改造人出现的原因。”

    沈势诧异地扬起眉头，“你们潜入他们总部偷听的吗？知道得这么详细？”

    “咳，这是蓝夜说的，他的消息情报从来没有出错过。”红龙挠了挠头。

    “有血食供给，大部分异化者确实不会暴动….”

    沈势大概明白了，“目前的局势来看序列者人数最少，所以击杀纯血，击杀王血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因为这相当于一个群体中的‘刺头’。”

    红龙打了个响指，“没错，对于序列者来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像死神那样的人是可以和两个普通纯血交手不落下风的，前十序列更加夸张。

    如果以后的世界一个反抗的五觉纯血都没有，那他们就能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而异化者和人类这两个数量最为庞大的团体，也能在他们的武力下保持稳定的平衡。”

    沈势笑了下，“难怪他们想处决王血，「行刑者」的存在对于他们的目标和决策，威胁性太大了。”

    “是。”

    红龙眼神不自觉的阴沉了下去，“大哥从来都没有过「行刑」的念头，他满身满心都扑在了你母亲身上，只想带她远走高飞，要不是你母亲痴迷于研究王血，执着留在启明市，他们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什么？”沈势有些茫然。

    “大哥救了她的命，甚至没有在意她的卧底身份，还百般告诫我们不要将【伪装】透露出去，但她居然害死了他！”

    红龙深吸一口气，脖颈青筋暴起，“小沈势抱歉，虽然她是你的母亲，我也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女人的，我有时候甚至都怀疑那女人是耍尽了手段，才让大哥如此死心塌地爱上她，真不愧是【伪装】！”

    沈势沉默了。

    他有点生气，但他知道红龙没有恶意。

    或许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就是如此。

    自记事起，沈势确实没有再见过父母一面，只是会每周定期接到电话。

    那是他最期待的时候。

    因为妈妈的声音总是很轻缓，很温柔地问他一周发生了些什么。

    他那个时候并不会组织语言，也不会挑重要的事情说，只是一股脑把小学生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说得磕磕绊绊，但妈妈总是会耐心地提醒他慢点说。

    反观爸爸那里，每次都是声音嘈杂，打来的电话也是不定时的。

    有好几次他都没接到。

    而且就算打通，也只是甩两句无足轻重的话过来。

    说什么，要是有人和你打架，你一定不要怂，揍死对方。

    还说什么，有喜欢的小女孩就赶紧去追，不然长大就很难追了，就和你妈一样。

    诸如此类。

    其实沈势当时根本就没听懂他爸在说什么。

    他还沉浸在奥特曼发射激光打败怪兽的快乐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结婚生小孩了，还在叽里呱啦说那些奇怪的话。

    再长大一些，沈势问过姑父他爸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一直都不回家。

    姑父也只是支支吾吾，说有什么好问的，像你这样的留守小孩很多，有钱花偷着乐吧。

    “小沈势？”

    红龙见沈势彻底不说话后有点慌，心想自己是不是说话没把住门，一不小心说过分了。

    “我想问的只有这一个问题，我也累了，就去休息了。”沈势活动了一下手脚。

    “好，好吧。”红龙望着沈势的背影，有些懊恼地垂下了手。

    回到自己房间后，沈势看向放置在一旁的棺材。

    棺材里的呼吸声极其轻微，即便隔着棺木，沈势也能感受到里面有一个颤抖的小女孩。

    她似乎因为听到陌生人进来很害怕。

    沈势皱眉，把门掩上又出去了。

    他转道去了沈从星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沈从星的黑发如海藻般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身形蜷缩着。

    沈势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胸膛贴近女孩单薄的后背，伸长手臂把她拢进了怀中。

    长发落在沈势手背上，有点痒痒的。

    他现在闻到的，不再是那股浓郁到几乎让他要晕厥的香甜气味。

    而是清冷香气中夹杂的一丝凛冽血腥味和硝烟味。

    沈势缓缓伸手覆住了沈从星的手。

    她的指骨纤细漂亮，被他的手轻而易举地牢牢包住，小得不像话。

    可就是这样的手，持着那一把同样纤细的长剑，挡下了今晚那把夸张的巨镰。

    沈势心想可能他还在看奥特曼的时候，星星就已经拿起了枪。

    想到这，沈势又觉得心中情绪复杂。

    他从来没有听星星提起她的父母。

    所以在听到星星说，她是从自己母亲那边过来的时候，沈势除了惊诧，是有点开心的。

    因为妈妈没有陪伴他的日子，能有星星在她身边，等于一半时间归了自己，一半时间归了星星。

    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了他和星星是注定要成为兄妹？

    察觉到掌中包裹的手忽然动了下，沈势一怔。

    那手反过来，和他紧紧十指紧扣。

    与此同时，女孩从他怀里缓缓转身，一双琉璃般的幽深眼瞳盯着他，显得明净而又空洞。

    沈从星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但沈势能感受到沈从星情绪中令人脊背发凉的偏执，她所有惊涛骇浪般的情感都被压缩了。

    沈势凝望着女孩没有一丝泪痕的脸，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沈从星抬起手指，轻轻抚过沈势皱起的眉头，脸庞，然后停在了他的唇上。

    “哥哥。”沈从星用一种几乎气声，但足够清晰的音量说，“我只有你了。”

    她深深地望着沈势双眼，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仰起苍白的脸颊。

    沈势的心脏几乎是一瞬间被狠狠攥住。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趁虚而入的小偷，没有人比现在的他更恶劣了。

    他顺从地、颤抖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