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慧瞧她那副模样，一咬牙。
“行！就冲林嘉姐的面子，我也得拼一把！这衣服，我给你赶出来！”
“这两三天我不睡觉也得把它做完，保证让你在婚礼前穿上，绝不会误事！你就放心吧！”
陈小娟乐得原地直拍手。
“太好了！谢谢你大慧！真的谢谢你！我这就去把布料买好，最顶级的料子我都舍得！明天一早就送过来，一分一秒都不耽误！”
接下来两天，陈大慧连轴转。
终于在婚礼前一天的清晨，她完成了最后一针。
天刚蒙蒙亮，她就抱着衣服，送到了供销社。
陈小娟早就等在那儿了，一见她出现，立刻迎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一层层揭开棉布，眼睛越睁越大。
衣服，完完全全就是图纸上的样子，分毫不差。
“大慧，你这手艺，简直是神仙下凡！”
“这哪里是做的？这分明是变出来的！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做成这样！”
旁边的杨云花和田秀芳一听，立刻凑过来看。
“天爷啊，这做工……这也太精细了吧！”
杨云花喃喃道。
“这线脚，这领子，这腰身……比我见过的城里裁缝铺子做得还好！”
陈小娟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这哪是赶工出来的？明明像是雕出来的！”
陈大慧被大家一通猛夸，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别光夸了，快别说了……快去试试，哪儿不合适、哪儿不舒服，我立马改，现在就能动针。”
陈小娟抱着衣服，溜到后头的厕所换上。
等她走出来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咋样？”
陈大慧紧张地问。
“舒服吗？有没有哪里勒着？”
“太合适了！真的太合适了！”
陈小娟攥着陈大慧的手。
“大慧，这衣服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每一个细节都对上了我的心意！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合身、这么好看的衣服！”
“合身就好，小娟姐，你穿真的特别有韵味，这衣服衬你，是你穿得好看。”
“可不是嘛！”
杨云花忍不住插嘴，围着陈小娟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衣服咋就这么好看呢？布是好布，样是好样，可关键是做得太精了！大慧，你这手艺，往后怕是要出名了！”
陈小娟被大家夸得有一些不好意思。
“哪是我穿得好啊，全是大慧的手艺厉害！这针线、这心思、这耐心，换谁来都做不到！我不过是沾了她的光罢了！”
杨云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新颖的列宁装。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一把拉住陈大慧的手。
“大慧啊，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比商场里卖的那些还讲究、还精细。帮我做一件可以吗？我不急，慢慢做，我不催你。”
陈大慧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行啊！没问题！你要是有喜欢的款式，或者心里有啥想法，尽管说，我照着你的意思来。颜色、布料、尺寸，咱都可以商量，保准做得你满意。”
一旁的田秀芳默默站在不远处。
听说是林嘉推荐陈小娟来做的这件衣服，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她随即笑盈盈地转过身，面向林嘉。
“还是你厉害，认识的人就是靠谱。瞧这手艺，又细致又得体，真是让人服气。”
林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田秀芳见林嘉没多说什么，立刻转了方向，几步走到陈大慧面前。
“大慧啊，咱们可都是林嘉的同事，每天一块儿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瞧见了，小娟这件衣服多体面，穿出去倍儿有面子。你收她多少钱啊？应该不贵吧？”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
“要不，你也给我来一件？看在林嘉的面子上，工钱能不能再优惠点？咱都是自己人，互相帮衬嘛。再说了，以后定还有人找你做，这生意可不止一单。你这手艺，不愁没活儿干。”
陈大慧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她本就性子软，做事讲究分寸，从不愿得罪人。
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价格，本就是看在林嘉的情分上，早就打了好几折，几乎是贴着成本收的。
她哪还有余地再降价？
林嘉眉头一皱，随即站到了陈大慧身前。
“田姐，你这话，真不太合适。”
“大慧的手艺有多棒，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她收这价，是按活儿多少、费多少工夫算的，真不贵。裁缝铺做的还没她细致呢！小娟这件衣服，花样多，赶得急，大慧连着熬了两宿才做完，收这点钱，一点不过分。”
林嘉停了停，目光扫过众人。
“大家住一个屋檐下，帮一把是应该的，可帮人不是拿人家的辛苦当白捡。你如果觉得贵，自己去外面问问价。让大慧降价？这话说出口，我真张不开嘴。她不是做生意的，是咱们的邻居。她凭本事吃饭，咱们怎么能一边用她，一边压她的价？”
田秀芳一听，脸顿时红了又白。
“哎哟，我就随便一提，你们这么认真干啥？不做就不做呗，又不是非得在她这做。我还能差那几块钱？我就是图个方便，图个熟人信得过！”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这活儿我也不要了，这么贵，还不如去商场买件现成的！款式多，还省心！”
说完，她一屁股坐回座位。
杨云花立马打圆场。
“大慧啊，别往心里去。你手艺好，值这个价，咱不亏待自己，也不亏待你。你这针法，外面请老师傅都未必有这水平，值！”
陈大慧悄悄看了林嘉一眼，眼圈微红。
林嘉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别难过，你出的力，就该拿这个钱。你不是图便宜的，也不是靠人情吃饭的。以后再有人想压价，直接回绝，别忍着，你又不是白给人当苦力。该你得的，一分都不能少。”
陈大慧心里一热。
“嗯！林嘉姐，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再让人这么欺负我了。”
陈小娟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田秀芳也真敢开口啊，脸皮是铁打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新做的碎花小袄，心里清楚。
这衣服从打版到缝制，全靠大慧一人熬夜完成。
她抿了抿嘴，暗暗决定回头多给大慧塞点钱，不能让她吃亏。
俩人回家路上，谁也没说话。
一推门，刘芮英已经在门口盼着了。
“回来啦？快进屋，暖和暖和！外头冷得很，瞧你们脸都冻红了！”
“饺子馅儿早调好了，白菜猪肉的，还加了点韭菜提味儿，就等你们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