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打破了天境大厦顶层死一般的寂静。

    悬浮在半空的 doctor. x，那双金色的竖瞳中，还残留着上一秒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

    金线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贯穿了他那副由神性物质与机械构建的“不朽”躯体。

    “我……输了？”

    x 的嘴唇蠕动，发出的声音不再恢弘，而是变回了最初那个虚弱、苍老的人类声音。

    “不……我是神……我是新世界的……”

    话未说完。

    “砰！”

    他的身体像是一尊破碎的瓷器，沿着那道金线瞬间崩解。

    没有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

    在他体内积攒了数年的庞大能量、无数冤魂的怨气，以及那窃取来的所谓“神格”，在审判之剑的威光下，尽数化为了最原始的尘埃。

    哪怕是到了最后，他也没能留下哪怕一具全尸。

    风一吹，烟消云散。

    这就妄图窃取天道、玩弄生命的下场。

    “轰隆隆——”

    随着伪神的陨落，那道支撑着天空裂缝的红色光柱瞬间崩塌。

    失去了能量源的支撑，天空中那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开始急速收缩。那些还在城市中肆虐的半机械恶鬼，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纷纷栽倒在地，化作一滩滩黑水。

    “嗡——”

    陈歌手中的金色光剑，在完成了它唯一的使命后，也开始缓缓消散。

    那些由亿万愿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光点，重新从陈歌体内飞出，化作一场温柔的金色细雨，洒向了满目疮痍的江北市。

    雨水落下。

    受伤的人感到伤口不再疼痛。

    恐惧的人感到内心重获安宁。

    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在金雨的洗礼下，洗去了怨气，露出了解脱的微笑，缓缓升空，去往了该去的地方。

    陈歌感觉身体一轻。

    那种充盈天地的力量感消失了。

    脑海中那个陪伴了他许久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彻底消失了。

    他重新变回了一个凡人。

    一个精疲力竭、浑身是伤的凡人。

    “结束了……”

    陈歌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祭坛，嘴角露出了一抹疲惫至极的微笑。

    随即，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一仰，从半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

    耳边的风声呼啸。

    陈歌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哪怕摔死，也值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呼——”

    就在他即将砸向地面的瞬间，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住了他的后背。

    陈歌费力地睁开眼。

    他看到了红衣学姐林晓月，看到了老船长王海生，看到了那些曾经被他救赎过的、并肩作战过的英灵们。

    他们没有实体，却用最后的一丝灵力，编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接住了这位守护了人间的英雄。

    “谢谢你，陈歌。”

    林晓月对着他温柔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了血泪，只有明媚如春光般的温暖。

    “再见，恩公！”

    老船长摘下了那顶破旧的帽子，对着陈歌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他们的身影在晨风中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陈歌被轻轻地放在了天台的废墟之上。

    “老陈！！！”

    不远处，王胖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陈歌，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你吓死胖爷了！我还以为你要成仙飞走了！”

    “咳咳……轻点……骨头要断了……”陈歌龇牙咧嘴地推开这个死胖子。

    秦峰和林清雪也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四个人，极其狼狈地瘫坐在废墟里，互相看着对方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突然，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

    紧接着，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是劫后余生的笑，是胜利者的笑，是这世间最畅快的笑。

    “你看。”

    林清雪突然伸出手，指向东方。

    只见在那层层叠叠的乌云背后，一束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黑暗。

    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漫天的乌云在阳光的驱赶下迅速消散，一轮红日，从城市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金色的阳光洒在天境大厦的顶层，洒在陈歌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也洒在整个重获新生的江北市上。

    天，亮了。

    陈歌眯起眼睛，看着那轮暖阳，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

    噩梦终结，人间无恙。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