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团长啊，在呢，在楼上，跟着周同志写作业呢。”

    “哦，嫂子回来了？”

    阿姨笑说：“是啊，周同志要去科研院报到了，京华大学那边手续一办完，昨天晚上就跟着旅长一起回来了。”

    “是嘛，好事儿啊！”洪建祥笑呵呵，“我想带小军出去趟，您替我上去看看，要是快了 ，我俩就等会儿。”

    阿姨看了眼默不吭声杵在他身后的胡娴乐，笑眯眯诶了声，上楼去了。

    周黎晓听说洪建祥跟胡娴乐一起来接贺小军，想了想，立马放了孩子出去。

    她亲自送下楼，瞧见贺小军蹦到洪建祥怀里，扯着他军装下摆激动的说。

    “洪叔叔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洪建祥笑，拍了下他头，“怎么说话呢？学习跟要你命似的？”

    贺小军吐吐舌头，回身跟周黎晓摆手，“妈！拜拜！”

    周黎晓笑意亲和，转眼问洪建祥：

    “晚上送他回来吃么？”

    洪建祥摇头，“不了，我带他在外面儿吃，嫂子忙，走了啊！”

    周黎晓含笑点头，等他牵着孩子转身朝外走，才又看了眼胡娴乐。

    小胡同志捂着围巾，拘谨地对她点头见礼，然后默不吭声跟着走了。

    周黎晓手扶栏杆，正噙笑想着什么，就听阿姨小声说。

    “娘唉，这俩人真能成？这瞅着可不般配。”

    周黎晓拍她一下，“别这么说。”

    阿姨跟她对视一眼，两人都笑起来。

    *

    不管怎么说，般不般配情不情愿，都是人家的事儿。

    这婚事成了，就是桩喜事。

    小胡同志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往后在军区别人就是看洪团长面子，明面上也不敢再给她脸色看。

    洪建祥给自己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儿，多少光棍做梦都想娶文工团的漂亮姑娘，他属实也不亏。

    两人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结婚报告批的很快。

    领证这天，想着两人都无父无母的，婚礼也省略了，于是荣妍喊她们来家里吃饭。

    贺骏山一大早陪周黎晓去了趟科研院大院儿，拜访了邓文萍教授，确准了入职报到的事儿 。

    临走前，贺骏山邀请邓教授一起上家里吃饭。

    邓教授听说洪建祥跟新媳妇儿也去，立马摆手拒绝。

    “大冷天的，我不值当跑那么远，好容易歇两天，还不如在家窝着暖和。”

    好说歹说，邓教授不愿意，贺骏山也就不再提。

    临到中午十一点，两人辞别邓教授。

    坐上车后，周黎晓还说：

    “知道这样，下次再来，我应该带几道热乎菜，邓姨爱吃我的手艺。”

    贺骏山清笑，“你的手艺，谁都爱。”

    周黎晓被他逗笑。

    “往后我再来看她，就给她做菜。”

    “嗯。你喜欢干就干，也不用太刻意，邓姨反倒会觉得不自在。”

    两人边说话，车已经开出科研院大院，周黎晓不经意瞥眼，目光顿住。

    “诶，等等！”

    贺骏山扭头看她一眼，徐徐将车靠边儿。

    周黎晓摇下车窗，对着路边树坑下的人喊：

    “墨文！”

    裹着厚重军大衣的男人迅速扭过脸，看清军用越野车和车上的人，吓得立马拔掉嘴角烟蒂丢地上，讪笑着打招呼。

    “姐，姐夫，你们咋来了？”

    周黎晓眨眨眼，扒着车窗打量他一番，目光看向他对面的马尾辫姑娘。

    “不是来了，是正要走，你在这儿干啥呢？”

    “我我....”袁墨文搓着手。

    张思圆插声：“我正要找你！”

    她快步越过袁墨文，直走到车边，眼睛睁圆瞪着周黎晓：

    “你说让我等几天，我都等第五天了，去你店里也找不着人，相机跟照片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周黎晓若有所悟，轻挑眉又看向袁墨文：“你找我表弟，也为这事儿？”

    张思圆手握住书包背带，闻言翻了个白眼儿。

    “谁找他？我是卖我爸面子，才跟他见个面，我没看上他！”

    袁墨文刚凑过来，就听见她这么一句，顿时噎的脸色发梗。

    “你这姑娘会不会说话？说的好像我看得上你一样！”

    张思圆蹙了蹙眉，懒得搭理他，只瞪着周黎晓问：

    “我相机呢？”

    “落在家里了。”周黎晓眨眨眼，实话实说，“我昨天才拿到手，这两天有事忙，耽误了。”

    耽不耽误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相机。

    张思圆眼睛亮起来，“在你家？那我跟你回去拿！”

    她说完也不管周黎晓答不答应，自己绕到后车门，拉门就想上车，结果门打不开。

    她又看向周黎晓。

    周黎晓回头看了眼贺骏山，见男人淡着脸，转头跟张思圆说：

    “改天吧，我把东西放在饭店，你等两天过去取。”

    张思圆急了，“怎么又等两天？！到底靠不靠谱啊！”

    周黎晓轻翻白眼，“我能坑你，还能坑我导师么？不信算了，你可以自己再想办法。”

    张思圆无计可施，气馁地咬唇昂头，用力跺了下脚。

    “好！就两天，两天后我去你饭店等着，拿不到相机，我就不走了！”

    周黎晓似笑非笑，点头嗯了声。

    张思圆重重冷哼，这才转头大步离开了。

    袁墨文一脸懵，看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周黎晓：

    “啥玩意儿啊？啥相机？姐你们认识啊？”

    “我导师的女儿。”周黎晓随口解释，“跟你没关系，子铭的事儿。”

    袁墨文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猛地摸了下后脑勺：

    “靠，合着她不是奔我来，是奔万子铭跟那破相机啊？”

    周黎晓，“......”

    无语地眼神将袁墨文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周黎晓叹气摇头，给出忠告：

    “墨文啊，平时不忙就对着镜子多捯饬捯饬自己，你现在这么不修边幅，哪个年轻小姑娘能奔你来？”

    袁墨文愣了愣，随即一脸伤心和委屈：

    “姐~！你咋能这么说我呢？我这是，我这是为事业奔波，疲惫、颓废，这不挺有范儿的吗？”

    “......”

    还疲惫、颓废？

    周黎晓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说你家道中落，逼不得已要上街去要饭了，我都信。”

    袁墨文脸上表情都裂开了，嘴角抽抽了下，想反驳。

    周黎晓竖起手把他话挡回去，语重心长地劝了最后一句：

    “听姐的，女人了解女人，姑娘们是喜欢‘臭男人’，但绝对不喜欢脏男人邋遢男人。你要是不懂，回头就去问问袁媛。”

    袁墨文整个人石化。

    贺骏山轻咳一声，噙着笑打岔：“走么？”

    周黎晓忍笑朝袁墨文摆了下手。

    “走了。”

    军用越野车从眼前开走。

    袁墨文杵原地，被冷风吹得脸皮僵硬干巴，好半晌缓过口气，揣起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