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轩与南宫璃自山崖下狭窄山道逃离后，一路避开追兵，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赫连府。此时，晨光初露，赫连府内，药香与血腥混杂，南宫璃靠在门边，指尖还残留着铜镜的余温。她望着内室那张被抬上软榻的李尚书，眉头未展。

    “大夫说，性命无忧。”赫连轩倚在廊柱旁，嗓音低哑，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可他若一直昏迷，谁来证明我们不是在演戏？”

    “镜子会说话。”南宫璃轻轻一拂袖，铜镜隐入袖中，语气轻巧，却带着笃定。

    赫连轩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的右手还残留着昨夜那道伤口，血迹未净，衣袖被风一吹，泛着暗红。

    “你呢？”她忽然问。

    “什么我？”他反问。

    “你信不信自己？”

    赫连轩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晦暗。昨夜镜中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信不信，不重要。”他淡淡道，“重要的是，他们信不信。”

    南宫璃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我们就让他们信。”

    朝堂之上，风声鹤唳。

    御书房内，几位重臣围坐，气氛凝重。赫连轩与南宫璃立于殿中，一左一右，如两柄尚未出鞘的利剑。

    “你们说，李尚书是被奸臣所害？”一位白须老臣眯眼，语气中带着审视，“可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你们凭何证明？”

    “凭这个。”南宫璃取出铜镜，镜面一转，光影流转，昨夜营救的场景一幕幕浮现，清晰如昨。

    众人皆惊。

    “这……这是幻术？”有官员低声惊呼。

    “不是幻术。”南宫璃淡淡道，“是证据。”

    赫连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缓缓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痕。

    “这是突围时被敌将所伤。”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赫连轩，从不畏惧战，但若连真相都无法说出口，我宁可不再握刀。”

    殿中一片寂静。

    老臣盯着他良久，忽然叹了一声。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说话。”

    赫连轩神色微动，却未接话。

    “若真如你们所言，那这朝堂，怕是早已被毒根侵蚀。”另一位中年官员沉声道，“可我们若贸然行动，陛下那边……”

    “我们可以不行动。”南宫璃插话，语调轻松，“但我们可以‘请命’。”

    “请命？”有人皱眉。

    “对。”她嘴角微扬，“以忠臣之名，请求彻查此案，查奸臣，查内贼，查……九蛇图腾。”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九蛇图腾？”那中年官员面色一变，“你们……见过？”

    “不止见过。”赫连轩缓缓道，“我们还杀过他们的人。”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老臣缓缓开口。

    “我们想做的，不过是让这朝堂，回到它该有的样子。”南宫璃语气平静，“不为权，不为势，只为真相。”

    良久，那中年官员忽然起身，拱手道：

    “我愿上书，联名奏请彻查此案。”

    老臣沉默片刻，也缓缓起身。

    “我也愿。”

    一人起身，两人起身，三人起身。

    赫连轩看着他们，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知道，这不是信任的终点，而是开始。

    夜色再临，赫府密室。

    南宫璃坐在案前，手中铜镜映出一道微光，映出赫连轩侧脸。

    镜面忽然一颤，赫连轩的影像在镜中微微扭曲，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又似被什么记忆牵引。

    “你……有没有觉得，这镜子，好像在回应你？”她低声问。

    赫连轩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上，神色复杂。

    “也许，它回应的不是我。”他缓缓道，“而是……我体内那股力量。”

    “战神之魂共鸣系统？”她皱眉。

    “不。”他摇头，“是别的东西。”

    南宫璃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李尚书昏迷前那句低语：“九蛇……不止一个……”

    她抬头看向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和那个组织……并不是毫无关联？”

    赫连轩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镜面，那微光竟似回应般，轻轻震颤。

    仿佛，真的在等他。

    铜镜一震，红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南宫璃眨了眨眼，似乎错觉。

    “它刚才……动了？”她问。

    赫连轩收回手，眼神幽深。

    “也许。”他低声道，“它在等一个……旧主。”

    屋外，夜风呼啸，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铜镜静静躺在案上，镜面映出窗外一轮残月，清冷如霜。

    而就在镜面深处，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是一张脸，与赫连轩极为相似，却比他更冷，更沉，更像一个……从黑暗中走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