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不配活

    就在唐勿于无限城一隅接受珠世治疗的同时,产屋敷一族的宅邸中,气氛同样凝重。

    虽然无限城的主战场由当世的柱们负责,但后方亦需强者坐镇,以防鬼舞辻无惨或其残党可能的突袭。

    此刻,守护着产屋敷辉利哉和整个指挥枢纽的,正是两位隐退已久、却依旧散发着强悍气息的前任柱。

    前任炎柱,炼狱槙寿郎,不再如往日般颓废酗酒。

    他抱着双臂,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矗立在廊下,那双与杏寿郎如出一辙的金红色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周遭的黑暗,周身隐隐有灼热的气息流转。

    而在庭院另一侧的阴影中,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身形矮小却稳如磐石。

    他微微闭目,看似放松,但那对异于常人的尖耳却在极其细微地颤动着,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丝不谐之音。

    作为曾教导我妻善逸的严师,其感知与雷霆般的速度,即便年老,也绝不容小觑。

    宅邸中心的房间内,产屋敷辉利哉虽然年幼,却异常沉稳。

    他通过鎹鸦和特殊的血鬼术联系,接收着来自无限城各处的战报,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发出指令,协调着全局。

    “岩柱、风柱、霞柱、音柱以及唐勿等人已成功讨伐上弦之壹黑死牟。”

    产屋敷辉利哉平静地播报着,声音透过符咒传达到每一位队员耳中,“目前,无一柱战死。”

    这消息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廊下的炼狱槙寿郎闻言,紧抱的双臂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告慰那个身影:

    “……做得好。”

    阴影中的桑岛慈悟郎也微微颔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松缓。

    产屋敷辉利哉的声音随即又凝重起来:

    “但最终决战尚未到来。所有人,不可松懈,继续按照既定计划,向鬼舞辻无惨所在方位合围!”

    两位前任柱闻言,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他们知道,最艰难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前方的后辈们在拼命,他们必须确保这后方阵地,固若金汤。

    就在产屋敷辉利哉的指令传遍战场,众人为讨伐上弦之壹的胜利而稍感振奋之际,无限城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

    那气息邪恶、冰冷,充满了绝对的毁灭意志。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处空旷的扭曲空间内,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丑陋肉球凭空出现。

    它表面布满了虬结的血管,仿佛一颗畸形的心脏。

    紧接着——

    “噗嗤!”

    肉球猛地破裂!

    一道身影自其中显现。

    他悬浮于半空,身形高大,皮肤苍白得如同死尸。

    最为显眼的是,他那披肩的头发竟是毫无生气的苍白色,与他周身弥漫的死亡气息相得益彰。

    而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蜿蜒盘踞着无数道不祥的黑色纹路,如同诅咒的刻印,又像是某种非人力量的具象化。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却无比阴鸷的面容,但随即,又笑了。

    幸好这片区域刚刚经历过激战,此刻空无一人,否则以鬼舞辻无惨刚刚复苏、亟待发泄的状态,必定会掀起一场血腥的屠杀。

    他感受着新生躯体内汹涌的力量,那遍布躯干的黑色纹路隐隐发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虐的笑意,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无限城另一条不断变换的廊道中,刚刚与唐勿分别不久、正全力朝着无惨气息方向赶去的几位柱,迎面遇上了几名正在搜寻的鬼杀队队员。

    “柱大人!”

    一名队员气喘吁吁,脸上混合着恐惧与激动,指着某个方向急促地汇报。

    “找、找到了!我们有人发现了鬼舞辻无惨的踪迹!就在东侧那片最大的空旷区域!”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不死川实弥眼中瞬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意,周身旋风隐现:

    “终于找到那个杂碎了!”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低沉的声音带着决绝:

    “……终于到了这一刻。”

    时透无一郎握紧了日轮刀,淡色的眼眸中锐光一闪。

    “带路!”不死川实弥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是!”

    在那几名队员的指引下,众人立刻调整方向,将速度提升,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意志,朝着鬼舞辻无惨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

    就在几位柱接到消息,火速赶往无惨所在区域的同时,另一条路径上,刚刚经历与上弦之叁·猗窝座死斗并取得胜利的灶门炭治郎、富冈义勇,以及与他们同行的炼狱杏寿郎,却是在一次无限城的空间变换中,猝不及防地率先撞见了那噩梦的源头——

    鬼舞辻无惨。

    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苍白的长发,死尸般的皮肤,以及那遍布全身、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色纹路,构成了一幅极致邪恶与不祥的图景。

    在看到无惨的第一眼,灶门炭治郎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随即开始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胸腔。

    “哈啊……哈啊……哈啊……”

    剧烈的喘息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溢出,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瞬间冲垮理智堤坝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与憎恨。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属于无惨本身的气味,与他记忆深处那场雪夜里弥漫的、家人鲜血的气味……完美地重合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弟弟、妹妹……看到了祢豆子被迫变成鬼的痛苦模样。所有的惨状,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握紧了日轮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那双总是充满温和与坚定的赫灼眼,此刻燃烧着近乎实质的怒火,死死锁定在无惨身上。

    “炭治郎,冷静。”

    富冈义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试图安抚他失控的情绪,“冷静下来。”

    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位水柱脸上平日里淡漠的线条此刻紧绷如岩石,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浮起。

    他握刀的手同样稳定得可怕,那是将滔天杀意压缩到极致后的表象。

    鬼舞辻无惨看着他们如临大敌、恨意滔天的模样,俊美而阴鸷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厌烦的蚊蝇。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却带着一种对生命极度漠然的冰冷:

    “太缠人了,你们这些人真是纠缠不休,烦的要死,我打从心底觉得厌倦。”

    他微微歪头,眼神如同在打量蝼蚁,“一开口就定是父母之仇,儿女之仇,兄弟之仇之类的老一套。”

    炼狱杏寿郎、灶门炭治郎和富冈义勇都被他这番毫无人性、轻描淡写的话语说得一怔。

    鬼舞辻无惨继续用他那令人作呕的“逻辑”说道:

    “至少你们得以幸存,这样就足够了吧?家人被杀又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对自己幸运感到足够,一切照旧的活下去就可以了。把被我所杀当成是遭遇大难,什么都不必去深究。”

    他摊开手,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狂风骤雨,火山喷发,大地震颤,不论夺走多少条性命,都不会有人企图向天灾复仇。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拘泥于这种无法挽回的事了,踏实挣钱,平复度日,这就够了吧?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带着一种极致的轻蔑与厌倦,总结道:

    “你们为何不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鬼杀队是非正常人的集团。我已经厌倦当疯子的对手了。想做个了断的,是我才对啊。”

    这番将人类最深沉的情感与血海深仇贬低为不正常和纠缠的言论,如同最恶毒的冰水,浇熄了炭治郎眼中燃烧的火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

    他沉默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沉默而凝固。

    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能感觉到,炭治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然后,灶门炭治郎默默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变了。

    那双原本如同朝阳般温暖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像两口吞噬一切的寒潭,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虚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异常,甚至嘴角还极其细微地、扭曲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对眼前存在的彻底否定与宣判。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冰冷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无惨:

    “无惨,你是——”

    他顿了顿,那双黑暗的眼眸死死盯住无惨,用一种平静到恐怖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宣告:

    “不配活在这世上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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