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任秘书，七个私生子”的惊天秘闻，如同在舆论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荡漾了数月之久，最终还是在何雨柱一如既往的“关我屁事”的态度和层出不穷的新热点中，渐渐平息。外人如何看待，是鄙夷是羡慕，于他而言，不过是耳边风。
但这件事，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他内心深处那层“老子永远不死”的潜意识泡沫。2014年的冬天，何雨柱七十六岁了。纵然他依旧能吃能喝，骂人中气十足，偶尔兴起还能在“何府”的后厨亲自颠两下勺，指导一下徒子徒孙，但身体的某些细微变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夜里起夜的次数多了，以前一觉到天明的日子一去不返；年轻时留下的旧伤，在阴雨天会隐隐作痛；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精力不如前几年那般旺盛，处理完集团大事后，竟也会生出些许疲惫，需要靠在椅子上眯瞪一会儿。
他不怕死。这辈子活得够本，够痛快，死了也不亏。但他不能容忍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在自己死后陷入混乱，更不能容忍那些流淌着他血液的小崽子们，因为财产问题闹出笑话，或者沦落到看人脸色、衣食无着的地步——那等于是在打他何雨柱的脸！
某个雪后初晴的下午，阳光透过“何府”书房的窗棂，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何雨柱没有像往常一样听戏或者骂下属，而是罕见地、极其平静地对侍立一旁的助理吩咐：
“去，把张明远，还有集团的常驻法律顾问宋律师，给老子叫来。要绝对信得过的那个。”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助理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连忙去办。
张明远和那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以严谨和口风紧着称的宋律师很快赶到。书房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穆。
何雨柱没有绕任何圈子，开门见山：“老子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嗝屁着凉了。得把身后事安排一下。”
张明远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宽慰的话，却被何雨柱一个眼神制止。
“叫你们来，就一件事，”何雨柱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宋律师身上，“成立一个信托基金。老子要把名下大部分股权和不动产，都装进去。”
宋律师推了推眼镜，拿出专业态度：“何董，请您具体指示。”
“受益人，就是那七个小子。”何雨柱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名字、出生证明、现在的住址，宋律师你那里有完整档案。”
张明远和宋律师默默点头。关于那七位“小何先生”的存在及基本信息，在集团最高层和核心法律团队中，已不是秘密。
“信托条款，给老子定死了！”何雨柱的声音斩钉截铁，“第一，老子死了，集团股权永不分割，由信托基金持有。他们七个，只享有分红权，没有决策权，更不许插手集团任何经营管理！ 谁敢伸爪子，就给老子剁了！投票权……交给由张明远你牵头，加上另外几个老子信得过的老家伙，组成一个管理委员会代行。”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感觉肩头瞬间沉重了万钧。
“第二，分红方式。”何雨柱继续道，“每年集团净利润，拿出一个固定的、合理的比例，注入信托。然后，平分七份，打到他们七个各自指定的账户上。 多一分没有，少一分也不行！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不影响份额。想要更多？自己挣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何雨柱眼神锐利如刀，“老子活着，他们不许来认爹，老子死了，也不许他们来披麻戴孝，更不许他们借用老子的名头在外招摇！ 谁敢违背，立刻剥夺其受益权，一毛钱都别想再拿！这笔钱，捐了喂狗也不给他们！”
宋律师飞快地记录着，额角微微见汗。这些条款，堪称苛刻，完全隔绝了子女与父系家族的情感联系和权力继承，只保留了最纯粹的金钱供养。
“何董，那……各位公子的母亲那边……”宋律师试探着问。
“她们？”何雨柱哼了一声，“当初给的钱和安置费，足够她们挥霍几辈子了。与信托无关。如果她们教唆儿子来争不该争的东西，连坐！儿子没了分红，她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何雨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仿佛完成了一件耗费心力的大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眼，看着张明远：“明远，老子把棺材本和这帮小崽子的饭碗，可都交到你手里了。”
张明远站起身，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何董，您放心！只要我张明远还有一口气在，必定按您的意思办！”
“嗯。”何雨柱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挥挥手，“行了，具体细节，你们去弄吧。文件弄好了，拿来老子签字。记住，绝对保密！ 在老子断气之前，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张明远和宋律师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两人躬身退出书房，心情复杂而沉重。
何雨柱独自坐在书房里，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拿起桌上那个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掉漆搪瓷茶缸，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字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给予那些孩子父爱，甚至不让他们靠近。但他用这种冷酷到极致的方式，为他们铺好了足以一生无忧的金钱道路，也为自己的商业帝国，找到了一个超越血缘、确保稳定延续的解决方案。
安排后事，不是出于温情，而是出于掌控。建立信托，不是源于父爱，而是源于他至死不休的、对秩序和自身意志的绝对贯彻。
他喝光了杯子里已经冷掉的茶，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一如他对自己身后事的全部安排——精准，冷酷，不留任何拖泥带水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