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丹派聚义】

    ——“今日我们不拜天，不拜地，只拜一口火——炼丹人的火。”

    一、夜半丹声

    凌晨四点，青阳宗外门·废丹沼。

    这里本是倾倒废丹的臭泥塘，今夜却浮起一盏盏幽绿“磷火灯”，远看像鬼市。

    李长青蹲在最大的一盏火旁，用竹签串着三粒“废丹”，烤得噼啪作响。

    丹皮裂开，飘出辛辣的甜香，引来一群灰羽丹雀，却无一敢近。

    “再烤三息，就能逼出‘回魂’第二层杂质，”李长青自言自语，“可惜缺一把好火。”

    他话音未落，背后传来“噗通”一声。

    一个披黑斗篷的少女，把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直接扔进沼里，溅了他一脸泥。

    少女拍拍手：“火来了。”

    炉身沾泥即燃，青焰蹿起三尺，不带温度，只带心跳——

    那是“魂火”，只有丹鬼或丹皇血脉才能点燃。

    李长青眯眼：“姑娘，借火可以，先报万儿。”

    少女拉下兜帽，露出一张被火烧得斑驳的脸，嘴角却弯成月牙：

    “丹皇墓里，你欠我一命，记得吗？我叫‘阿灰’——新的阿灰。”

    二、三票通缉

    阿灰丢给他一张“灵票”。

    票上印着李长青的画像，却写着三个完全不同的名字：

    “李长青——剑派余孽，悬赏三十万灵石。”

    “李长青——丹派叛徒，悬赏三十万灵石。”

    “李长青——青阳宗共敌，悬赏三十万灵石。”

    三方势力，三种身份，却共用一张脸。

    阿灰耸肩：“恭喜你，成为本宗史上第一个同时被剑、丹、宗三派通缉的活人。”

    李长青把灵票折成纸船，放进魂火里烧了：

    “他们三缺一，我刚好去凑桌麻将。”

    阿灰抬手，魂火“轰”地拔高，在夜空拼出四个大字——

    “丹派聚义”。

    三、废丹沼誓师

    磷火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丹火”。

    从外门杂役、丹塔弃徒、到被剑派除名的记名弟子，共一百二十七人，陆续走出黑暗。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废丹”——

    有的废于炸炉，有的废于搜魂，有的废于同门栽赃。

    李长青跃上青铜炉顶，高举一根烤焦的竹签：

    “诸位，今夜之前，我们是废人；

    今夜之后，废丹——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他指尖一弹，竹签化作飞灰，灰烬却凝成一枚“灰火印”，悬于半空。

    “愿意把命押在‘丹’字上的，上前一步，接印！”

    没有豪言，没有掌声，只有齐刷刷的脚步声。

    一百二十七人，同时抬手，灰火印分成一百二十七缕，烙进每个人掌心。

    灼痛钻心，却无人皱眉。

    阿灰轻声道：“第二把火，你来点。”

    李长青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混沌血”。

    血落炉中，魂火瞬间转金，像朝阳提前升起。

    金火里，隐约浮现一行字——

    “丹派不死，只是成灰。”

    四、炉中议

    誓师结束，众人围炉而坐，开始“炉中议”。

    规则：

    每人往火里扔一粒废丹，丹火会映出他最想完成的“愿”。

    愿力越真，火色越纯；愿力越毒，火声越尖。

    杂役童小六扔的是“开脉丹”，火里映出他娘亲瘫床十年，等他炼出续骨丹。

    火色澄黄，带着药香。

    丹塔弃徒林潇扔的是“镇魂丹”，火里映出她被搜魂时，师尊站在窗外背手的剪影。

    火色血红，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声响。

    轮到李长青，他掏了半天，只摸出一粒“糖豆”——

    那是入门第一年，清影师姐偷偷塞给他的安慰奖，早已过期，硬如石子。

    糖豆落火，“噗”地冒出一缕青烟，烟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段空白。

    众人愕然：

    “空白？难道这小子无欲无求？”

    阿灰却盯着那缕烟，轻声道：

    “他的愿，被更高阶的力量‘抹掉’了——

    要么是天道，要么是……他自己未来的心魔。”

    五、黑炉突袭

    炉中议未完，废丹沼四周忽然亮起“剑光”。

    剑派执法队，三十六人，统一“青罡剑”，踏着“四方剑阵”落下。

    领队的是剑席第七——顾无生，昔日与李长青并称“外门双剑”，如今却冷如陌刀。

    “李长青，剑派叛徒，束手就擒，可留全尸。”

    李长青没动，阿灰也没动。

    动的是那一百二十七名“丹派新人”。

    他们掌心灰火印同时亮起，竟在头顶连成一座“丹火阵”。

    阵纹不是符，不是剑，而是一颗颗旋转的“废丹”。

    废丹炸裂，毒烟、冰屑、雷火、幻雾……

    如同一百二十七种小型天灾，同时砸向剑阵。

    顾无生眉头都没皱，剑阵一合，青罡剑意化作“剑狱”，将所有天灾碾成虚无。

    可下一秒，他脸色变了——

    被碾碎的“天灾”并未消散，而是在剑狱里重新凝成一粒“混沌大丹”。

    丹表布满剑痕，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李长青隔空弹指：

    “爆。”

    轰——

    剑狱反被大丹吞噬，三十六名执法者同时吐血倒飞。

    顾无生借血化剑，强行突围，临走前死死盯了李长青一眼：

    “你走上了‘非人’的路。”

    李长青笑出一口白牙：

    “炼丹本就是把‘人’炼成‘非人’，你第一天知道吗？”

    六、丹派第一令

    突袭结束，废丹沼一片狼藉。

    李长青却站在青铜炉顶，高举那枚尚未完全成型的“混沌大丹”，朗声宣布：

    “丹派聚义第一令——

    自今日起，废丹沼升格为‘灰火丹坊’，

    凡受剑、宗、符三派排挤者，皆可来投。

    我们不问出身，只问‘废丹’。

    废丹所至，灰火所燃，即为丹派疆土！”

    众人齐喝：“诺！”

    阿灰悄悄递给他第二枚灵票。

    这次，票上只有一句话：

    “丹派李长青——悬赏零块灵石，

    活要见人，死要见魂，

    ——青阳宗掌门·亲笔。”

    李长青把灵票重新折成纸船，放进火里。

    火舌一卷，纸船没沉，反而载着一点灰火，顺着夜风，飘向主峰。

    像一封回信，也像一封战书。

    七、尾声·未说出口的初恋

    众人散去，沼边只剩李长青与阿灰。

    阿灰忽然问：“你那粒糖豆，真是清影给的？”

    李长青“嗯”了一声，没下文。

    阿灰用肩膀撞他：“喜欢就说，省得以后成心魔。”

    李长青望着纸船消失的方向，轻声道：

    “初恋就像过期糖豆，

    含在嘴里，怕碎；

    吐在手里，怕化。

    不如让它空白，

    空白，才留得住。”

    阿灰翻白眼：“矫情。”

    却悄悄把手里最后一粒废丹捏成粉末，

    顺风扬了。

    粉末在月光下闪着极细的亮光，

    像一场无人知晓的雪，

    替某人，

    掩埋了未说出口的姓名。

    ——章末·小剧场——

    半夜，青铜丹炉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阿灰探头一看：

    那粒“混沌大丹”没爆干净，竟在炉底自己炼丹，

    丹成之后，表面浮现一张迷你小脸，

    赫然是——

    顾无生！

    小脸开口，声音奶凶：

    “李长青，我记住你了！”

    李长青随手把炉盖一扣：

    “乖，先炼个七七四十九天，

    出来给你糖吃。”

    炉内顿时安静，

    只剩下“咕噜”声，

    像一场，

    未醒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