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再停留,带着同伴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他们之前既定的方向快速离去,仿佛真的只是路过顺便问了一句。
「这就完了?说了啥?根本听不清啊!」
「看口型好像就问了两句,遥宝回了两句,然后那边就走了?」
「所以真的是招募被拒了?」
「感觉不太像普通招募……那领头的神色太认真了。」
「难道遥宝是什么隐藏大佬?值得冬日喑这么客气?」
「不可能吧,积分排名还在后面呢。」
「颜值大佬也算大佬!(不是)」
「啊啊啊刚才那个对视!那个微微点头!那种无声的交流感!谁懂!」
「我懂我懂!克制下的关切,淡漠中的回应,张力拉满!」
「你们真是够了……不过冬日喑的人居然没纠缠,挺有风度。」
「大公会的气度吧。」
蚩遥目送冬日喑的人离开,刚站起身,拍掉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另一拨人又走了过来。
是死兆星那几个外围成员。
与冬日喑不同,这几个人走过来时,身上就带着一股子散不去的血腥气和玩世不恭的煞气。
他们脸上带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人脊背发凉。
为首的是个剃着板寸,眼角有一道新鲜疤痕的男人,他打量着蚩遥,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物品。
“哟,这不是那天来咱们公会的小美人吗?”板寸男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语气轻佻,“怎么,一个人?那几个……没跟着你?“
他显然指的是岑子衿或者江无寂,在公会里,岑子衿和江无寂天天往外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都是人精,自然也知道点什么。
蚩遥看向他,语气平静:“走散了。”
“啧,可怜见的。”板寸男装模作样地咂咂嘴,眼神却更兴奋了,“这黑灯瞎火鬼哭狼嚎的,一个人多不安全。”
“要不要跟哥哥们搭个伙?保证让你……舒舒服服走到峡谷。”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带着某种下流的暗示。
他身后的几个死兆星成员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蚩遥眼里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
同样是死兆星的人,这几个外围成员的实力气息,和岑子衿,喻悬月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止一百个档次。
就这点斤两,也敢用这种语气议论岑子衿他们?也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纯粹找死。
「卧槽!死兆星的疯狗!」
「他们想干嘛?!」
「明显不怀好意!遥宝快走!」
「死兆星外围的这些杂碎,实力不怎么样,恶心人一流!」
「敢调戏遥宝?找死吗?(虽然但是,遥宝打得过吗?)」
「死兆星的人脑回路不正常,离远点!」
「啊啊啊好气!保护我方遥宝!」
蚩遥忽然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和板寸男的距离。
板寸男一愣,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怕,还敢靠近。
就在这一愣神的刹那,蚩遥抬起手,似乎只是随意地拂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
但板寸男却猛地感觉脖颈侧面一凉,仿佛被什么极其冰冷锋利的东西轻轻贴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他汗毛倒竖,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身体僵住了半分,不是被控制,而是被一种瞬间笼罩下来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杀意给定在了原地。
只持续了一瞬,却让他骨髓都发寒。
蚩遥放下手,“我喜欢清静一点。”
说完,他不再看板寸男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的脸色,以及他身后那几个收敛了笑容,同样感受到寒意而警惕起来的同伴。
径直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朝着那片最黑暗茂密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迈入了涌动的夜色之中。
板寸男僵在原地好几秒,才猛地喘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但那种冰凉的触感和瞬间的死亡预感却无比真实。
他脸色变幻,最终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妈的……邪门。”
却没敢再追上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大块头怎么突然僵住了?」
「遥宝就靠近了一下,说了句话?」
「气场!绝对是气场压制!」
「我好像看到遥宝手指动了一下?看不清。」
「不管怎样,表白遥宝,老婆好辣,干得漂亮!」
「遥宝刚才那眼神……我看得心脏怦怦跳,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刚才说遥宝打不过的出来!这用打吗?一个眼神直接吓退!」
「死兆星的人居然怂了?不可思议。」
「不是怂,是直觉到危险了吧?这些在刀口舔血的家伙直觉最准。」
「遥宝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越来越好奇了。」
「走了走了,跟视角!夜路开始了!」
直播画面紧紧跟随。
蚩遥的身影迅速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在他身后,那片空地依然喧闹,但许多暗处的目光,包括死兆星那几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以及更远处某些阴影中无声的移动,都昭示着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而他体内那枚温顺旋转的紫球,在浓重的阴气刺激下,似乎也微微亮起了一瞬,然后又悄然沉寂下去。
夜色如同粘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鬼森林。
白日里尚且能凭借黯淡光线辨别的轮廓,此刻已完全融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唯有系统界面散发的微光,玩家偶尔使用的照明道具或技能光芒,以及某些幽蓝,惨绿,猩红的怪物眼瞳或身体部位,在这浓稠的黑暗中划出短暂而诡异的轨迹。
蚩遥选的路本就偏僻,此刻更是寂静得可怕。
但这种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无数危险蛰伏的压抑。
空气中腐败甜腥的气味浓烈到令人作呕,四周的阴影里,各种窸窸窣窣,刮擦,低泣,窃笑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更远处,其他方向,时不时会爆发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光芒,紧接着便是戛然而止的惨叫,或者惊恐绝望的呼救,随后迅速被森林的黑暗吞噬,再无半点声息。
这些声音或远或近,如同为这片死亡之地伴奏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