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等回了家,木建军把最后一盘清炒荠菜端上桌,嫩绿的菜叶上还挂着水珠。

    吃饭了。

    陈星推门进来,军装肩头落着几片柳絮。

    正好,约好了七点看陶然亭的院子。

    他在门槛上跺跺脚,布鞋上沾着的花瓣簌簌落下。

    木齐章夹起一筷荠菜,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

    虎坊桥那套两进的也约上吧。

    她细细咀嚼着,目光投向窗外开满桃花的枝头。

    木建军盛饭的手顿了顿。

    两套?铺子刚重新开张......

    加上磁器口还有套三进的。

    陈星从内兜取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

    虽然旧了些,但院子很深。

    饭桌上一时安静,只有筷子轻碰碗沿的声音。

    木建军放下碗纠结:

    三套要是都看中,定金少说八百。

    没关系,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先去看个究竟。

    木齐章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城南越来越热闹,房子总归是越来越值钱的。

    陈星取出一个蓝布包推过来:

    正好我的补贴下来了,我这里有二百,可以先顶上。

    布包摊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票子,最上面是张存单。

    木齐章展颜一笑也不拒绝。

    吃完饭,三人沿着开满海棠的胡同往陶然亭走去。

    最深处的院门虚掩,一个穿夹袄的老太太提着煤油灯迎出来。

    就是这个一进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

    灯光摇曳,把她佝偻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影壁上。

    木齐章伸手轻抚墙面,粉灰簌簌落下。

    房梁看着还算结实。

    那是,都是老料子。

    老太太咳嗽着,就是春天返潮厉害。

    她举灯照向屋檐,椽子上粗壮的杉木在光影中显现。

    陈星用军靴轻点台阶,青砖发出闷响。

    地基需要加固。

    哎,你们要是喜欢价钱好商量。

    老太太凑近些,灯油味混着老人身上的膏药味传来,

    我这不是急着给孙子凑手术费。

    木齐章听着老太太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她看了看陈星,又转头望向木建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

    陈星微微点头,示意她先别急着做决定。

    木齐章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台阶旁的砖石,手指在缝隙间摩挲,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院子虽小,不过收拾出来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木建军站起身缓缓说道:

    “这房子要是收拾,得花不少力气。加固地基、处理返潮,还有这墙面……”

    他环顾着四周,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老太太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期盼:

    “几位,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也舍不得卖这老院子。

    你们要是真有心,给个合适的价,我也就认了。”

    陈星也不含糊:

    “老太太,您这房子确实有些年头了,虽然房梁是老料子,但需要修缮的地方不少。您看价格能不能再降降?”

    他的语气诚恳,眼神中带着几分温和。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小伙子,我这已经是底价了呀。再降,我孙子的手术费可就凑不齐了。”

    说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木建军心中一软,忍不住说道:

    “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老太太也不容易。”

    陈星看了看木齐章,又看了看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吧,老太太,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给您个准话儿,您看行不?”

    老太太连忙点头,“行,行!我等你们消息。”

    三人告别老太太,沿着胡同慢慢往回走。

    转到虎坊桥时天已擦黑。

    介绍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

    两进院,去年刚翻新过。

    光斑掠过廊柱,映出新刷的朱漆。

    陈星屈指敲击廊柱,实木发出沉稳的回响。

    厂里领导调走了,家里急着出手。

    介绍人压低声音。

    木齐章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她用手指抹过窗台,留下清晰的指印。

    这里空置多久了?

    半年有余。

    介绍人递过一串钥匙。

    木建军在院里踱步,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

    二丫,这里价钱偏高。

    他在二进院门口驻足,步子比在前院时迈得谨慎。

    别看价格贵,可这地段好啊。

    介绍人跟上前解释,

    离菜市口就几步路。

    木齐章蹙了蹙眉,心中暗自衡量着这房子的利弊。

    虽说地段确实不错,可这霉味和较高的价格却让她有些犹豫。

    她转头看向陈星。

    陈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转过头来,眼神交汇间,他轻声说道:

    “要是收拾出来,倒也算可以。”

    木建军从二进院走出来,眉头微锁,他看向介绍人,缓缓开口:

    “价格再降降吧,这房子虽说翻新过,可毕竟空置这么久了,很多地方都得重新拾掇。”

    介绍人面露难色,搓了搓手,赔笑道:

    “大哥,这价格真的是很实在了。

    您也知道,这地段不愁卖,要不是厂里领导急着用钱,哪儿能这么轻易就挂牌。”

    木齐章思索片刻:

    “这样吧,我们也确实有意向。您看能不能跟领导说说,再让些利。

    毕竟我们买了这房子,后续的修缮也得花不少钱。”

    介绍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

    “行吧,我再去跟领导沟通沟通。您几位留个联系方式,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陈星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下联系方式递给介绍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那就麻烦兄弟你多费心了,成不成给个准话儿。”

    介绍人点头哈腰地应着,收起纸条与众人告别后匆匆离去。

    等前往磁器口的路上月色渐明。

    三进院破败不堪,野草从砖缝中探出新绿。

    最后一进的正房塌了半边,朽坏的房梁在月光下如同枯骨。

    这得大修了。

    木建军踢开挡路的碎瓦,瓦片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看守院子的跛脚老人提着灯笼引路。

    这是祖上留下的产业,民国时做过绸缎生意。这要不是家里落寞了,准是不准备卖的。

    陈星蹲下身拨开墙角的杂草。

    青砖上光绪二年制的刻字在月光下隐约可辨。

    跛脚老人提着煤油灯,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

    “几位要是买下来,好好修缮一番,保准又是一处顶好的院子。

    想当年,这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这儿落脚谈生意。”

    陈星缓缓起身,目光从青砖上移开,看向跛脚老人,诚恳地说道:

    “大爷,您说的我们都明白,这院子确实有它的价值,光这光绪年间的青砖,就看得出当年的不凡。

    但您也瞧见了,现在这院子破败成这样,要修好它,得花老多钱了。”

    跛脚老人微微叹气,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我知道这院子如今看着不成样子,可它毕竟是祖上留下的心血啊。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忍痛要卖。

    几位要是真心想买,就给个合适的价钱吧。”

    木建军在一旁接口道:

    “大爷,您心里价位是多少?我们也好有个底。

    但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大修工程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拿这最后一进塌了半边的正房来说,重新起梁盖房,得费多少料、多少人工啊。”

    跛脚老人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比划出一个数字:

    “我也不贪心,就这个数,这已经是很低的价了,毕竟这地段,还有这院子的规模摆着呢。”

    陈星和木齐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木齐章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大爷,您这价还是有些高了。

    您看,这院子里杂草丛生,好多地方的砖石都松动了,游廊也摇摇欲坠,这都得重新修整。

    而且,后续还得找靠谱的工匠,这费用可不小。

    您再降降吧。”

    跛脚老人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说道:

    “姑娘,我已经降了又降了。再低我真的没法交代啊。”

    陈星心中一动,语气柔和下来:

    “大爷,我们也是真心喜欢这院子,也想帮您一把。

    但我们手头的钱也有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您出这个价。”

    陈星伸出手,比出一个比老人报价低不少的数字。

    老人愣了愣,连忙摆手:“这可不行,这也太低了,我实在没法接受啊。”

    木建军在一旁打圆场道:

    “大爷,您别急。咱们都是诚心诚意在谈。

    这个价呢确实是考虑到了修缮的成本。

    您再想想,这院子要是一直这么空着,也不是个事儿。

    早点出手,您也能安心不是?”

    跛脚老人沉默了许久,手中灯笼的光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看你们也是实在人,我再让一步。

    但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要是还不行,那我也只能另寻买家了。”

    老人再次比出一个价格,介于之前两人所说之间。

    陈星和木齐章、木建军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陈星抬头对老人说道:

    “大爷,咱回去商量商量,明日给你个答复。”

    跛脚老人点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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