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仿佛从未发生

    被动防御的局面如同不断漏水的破舟,无法持久。

    每一次凭借肌肉记忆和超越常人的反射神经做出的惊险闪避,都在剧烈消耗着云澈的体力和精神。

    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与飞扬的尘土混合,粘腻而难受。

    那柄对于常人而言已算沉重的制式铁剑,在他手中愈发显得不合时宜,笨拙不堪。

    它不仅无法有效格挡那开山裂石般的巨斧劈砍,反而像一道有形无形的枷锁,拖慢了他赖以生存的,如同鬼魅般的速度,

    每一次格挡的尝试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迸裂的伤口不断被撕裂,鲜血染红了粗糙的剑柄。

    更要命的是,那种源自灵魂与肉身不协调的“不习惯”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神经,

    伴随着每一次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心跳回落,不断收紧,侵蚀着他试图重新建立的战斗节奏,让他无法发挥出自己真正的优势。

    “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废物!”

    巨汉的咆哮声中带着浓重的鄙夷和愈发不耐的暴躁,仿佛被这种滑不溜手的缠斗激怒了。

    他的攻击节奏陡然加快,巨斧不再仅仅是势大力沉,而是开始融入覆盖范围极广的横扫与精准预判的截击,

    将云澈所有可能的退路和闪避空间一一封死、挤压、碾碎。

    斧风凌厉得仿佛能割裂空气,刮过地面带起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将尘土和细小的碎石卷起,

    形成一片阻碍视线的迷蒙烟尘,甚至将远处一些堆叠的较轻的杂物震得簌簌作响,几欲散架,

    整个地下空间都回荡着令人心悸的破坏声。

    云澈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剧烈跳动,呼吸因为高强度的闪避而变得粗重灼热。

    他像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猎豹,空有傲人的速度与敏捷,

    却被绝对的力量优势和这诡异的空间规则死死压制,空有利爪却无法撕开猎物的喉咙。

    他必须寻找反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打破这单方面挨打的局面!

    他死死盯住巨汉的动作,瞳孔收缩,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如同精密的计算机,

    分析着对方看似狂野无章的攻击模式,寻找着那因体型和武器重量带来的微小破绽。

    机会稍纵即逝!

    他看准一个巨汉一记力劈华山因他极限后仰而落空后,庞大的身躯因巨大的惯性微微前倾的间隙!

    云澈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不再后退,反而脚下猛地蹬地,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骤然前冲!

    他手腕一抖,体内的内力转化为能量,灌注于铁剑之上,黯淡的剑身似乎都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剑尖划破浑浊的空气,直刺向巨汉的要害!

    然而。

    “雕虫小技!”

    巨汉竟仿佛早有预料,那充满暴戾之气的脸上甚至露出猫捉老鼠般的狞笑。

    他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一个侧身旋转,带起一阵恶风,

    同时空闲的左手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攻城锤,暗沉如铁锈的能量瞬间覆盖整个手掌,五指贲张,

    带起一股令人窒息的风,不闪不避,竟是精准无比地,悍然抓向了疾刺而来的,闪烁着寒光的剑锋!

    “铿——嘎吱!!”

    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与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爆响,几乎要撕裂耳膜!

    巨汉那覆盖着暗沉能量的手掌,如同最坚固的百炼精钢铁钳,硬生生抓住了锋利的剑刃!

    一股无可抗拒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恐怖蛮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云澈只觉得虎口瞬间彻底崩裂,鲜血汩汩涌出,

    整条右臂从手指到肩胛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与彻底的麻木,仿佛整条手臂的骨骼和经络都在碎裂!

    那柄锻造精良的铁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竟被那恐怖的力量捏得肉眼可见地微微弯曲,变形,再也无法握持!

    伴随着巨汉一声带着戏谑与绝对力量的暴喝,云澈唯一的武器,彻底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

    “哐当”一声,如同废铁般掉落在远处布满灰尘和碎石的泥地上,光芒彻底黯淡,仿佛象征着他此刻的命运。

    云澈心中猛地一沉,如同瞬间坠入万丈冰窟,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最大的依仗,碎了。

    而且,自己的施展加强武器的功法似乎失去了作用,不然那一剑必然能得手。

    这个空间大大削弱了他的功法,还影响了他的速度,体力。

    赤手空拳面对这尊杀戮机器,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哈哈哈!连武器都拿不稳的废物,你也配站在这里?”

    巨汉狂笑着,声震四壁,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与胜利在望的得意,

    “现在,你还能拿什么跟老子打?用你那可笑的拳头吗?来啊!让老子看看你垂死挣扎的丑态!”

    失去了武器,云澈彻底陷入了绝境。

    他只剩下赤手空拳和那被“不习惯”感严重制约,且因伤势而大打折扣的身法。

    他强迫自己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将残存的所有气力孤注一掷地灌注于双腿,将速度与灵活性提升到极限,

    在巨汉那愈发狂暴,如同惊涛骇浪般连绵不绝的斧影中艰难地穿梭,狼狈地翻滚,险象环生地跳跃,

    如同暴风雨中颠簸于滔天巨浪之上的一叶扁舟,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闪避都耗尽了心力与运气,

    身躯与凌厉的斧风擦边而过,留下道道血痕,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下一个毁灭性的浪头彻底拍碎,吞噬,尸骨无存。

    他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急速扫过周围杂乱的障碍物。

    破损的木箱,锈蚀的金属桶,堆积的不知名杂物……

    这些都是他最后的屏障,他需要借助它们来创造瞬息的机会!

    他再次尝试施展隐匿相关的功法,身体如同滑溜的泥鳅,猛地缩向一个由几个巨大,看似稳固的朽木箱构成的,光线昏暗的狭小三角区域,

    呼吸强行调整至微不可闻,周身气息极力收敛,如同要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试图发动那曾让他无数次从死局中脱身的潜行术……

    不习惯!排斥!

    那感觉再次如同高压电流般猛烈窜过全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凶猛!

    不仅仅是能量运转的滞涩与冲突,更像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强烈的排斥与抗拒反应!

    这一次的失败尤为惨烈,他的身形在即将完美融入阴影,气息几近消失的前一刻,

    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控制的凝滞和扭曲,甚至因为内在的剧烈冲突而泄露出了一丝紊乱的能量波动,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般显眼。

    “找到你了!小老鼠!”

    巨汉的战斗直觉何其恐怖,几乎在云澈身形凝滞,能量泄露的瞬间,那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斧已经调转方向,带着可怖的巨力袭来。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连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

    那堆看似厚重的木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轰然炸开。

    无数巨大的木块,碎裂的木板如同被引爆的弹片般向四周疯狂激射,带起恐怖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

    整个地下空间都仿佛在这一击之下痛苦呻吟,墙壁上固定的火把剧烈摇曳,明暗不定,投下鬼魅般跳动的阴影。

    云澈虽然在那生死一瞬,凭借烙印在骨髓里的危机本能,以及对“生存”的强烈渴望,不顾一切地向侧后方全力翻滚,

    扑跌躲避,以毫厘之差避免了被巨斧正面击中的命运。

    但爆炸产生的恐怖冲击波和如同金属风暴般飞射的,边缘锐利的木质残骸,

    依旧如同无数柄重锤般狠狠撞在他的胸腹,手臂和双腿上!

    “噗——!”

    他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血雾。

    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迎面撞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后背重重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一个坚硬的,边缘锐利、布满锈迹的生锈金属桶上!

    “咚!!!”

    沉闷而可怕的撞击声让人头皮发麻。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后背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震碎,五脏六腑彻底移位,火辣辣的灼痛感在胸腔内疯狂燃烧,蔓延。

    眼前一片漆黑,无数金星乱闪,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如同千万只蜜蜂振翅的鸣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他像一摊被彻底摧毁的烂泥般从冰冷的金属桶上滑落,瘫倒在混杂着鲜血,尘土和碎木的泥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微末力气都已失去,

    只有身体因无法忍受的剧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痉挛着,力量与意识正如同退潮般快速从他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里流逝。

    巨汉迈着沉重如同敲响丧钟般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金属包边的战靴踩在泥土,碎木和血泊上。

    走到了云澈身前。

    “结束了,小子。”

    他缓缓举起了那柄巨斧,斧刃在周围昏暗跳跃的火光下反射冰冷的光泽,如同死神的眼眸。

    “能在我‘屠夫’手下撑过这么多回合,你比大多数进来就尿裤子的新人强点。

    可惜,也到此为止了!记住,下辈子,别再来这种你不该来的地方!”

    云澈仰望着那高高举起,仿佛占据了整个模糊视野,下一刻就要将他的存在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巨大斧刃,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冰冷,具体,如同实质的寒冰包裹了他。

    他试图调动哪怕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做出最后的,无谓的挣扎,哪怕只是挪动一下身体,偏开要害,

    但身体如同被无数无形的枷锁彻底禁锢,连抬起沉重的眼皮都变得无比艰难,如同背负着山岳。

    他看到了巨汉眼中的冷漠与嗜血。

    他涣散的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远处阴影中,那个自始至终都如同幽灵般静静伫立的模糊身影,

    依旧保持着环抱双臂的旁观者姿态,冷漠地“观察”着这一切的发生与终结,

    仿佛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残次品。

    ‘杀了他’

    那道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曾驱动他前世的命令再次在脑海中冰冷地回响,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宿命般的残酷嘲弄。

    这就是……在这段被遗忘的,充满血腥与绝望的残酷记忆中,失败者最终,也是唯一的下场吗?

    如同被清理的垃圾,被抹去的错误。

    巨汉没有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那凝聚了恐怖力量的巨斧,带着终结一切的绝对意志,轰然落下!

    目标,直指云澈毫无防备,暴露在外的头颅!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垂死挣扎的怒吼,甚至连云澈自己,在那极致的绝望与身体机能彻底崩溃的疲惫中,也已然失去了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最后一声叹息的力气。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就在斧刃那冰冷的锋锐触及云澈皮肤,发丝的前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冰冷的规则之力无限拉长,凝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瞬间。

    云澈涣散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巴尔那狰狞而凝固的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永恒的面具。

    而巨斧的锋刃,在接触到他的皮肤。切断他几根额前黑发的瞬间,并非实体般切入血肉,

    没有预想中头骨碎裂的脆响,没有温热血浆的喷溅。

    他的身体,连同周围被劈碎飞溅的木质残骸,缓缓飘落的尘土,以及那柄致命的巨斧,

    都在接触到斧刃的瞬间,开始如同被某种无形力量从存在层面直接抹除一般,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微弱苍白光芒的像素点或尘埃,

    开始无声地,迅速地分解,崩散。

    如同阳光下的露珠,又如被打散的沙画肖像。

    巨汉那庞大的,充满压迫感的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破碎,色彩褪去,如同一个正在失去支撑的,褪色的全息幻影,连同他脸上那凝固的狰狞一同瓦解。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没有胜利者的狂笑,没有失败者的悲鸣。

    只有存在痕迹的彻底抹除,光影的绝对消散,与万物终结后的、绝对的、死寂的回归。

    一切,戛然而止。

    仿佛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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