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利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莫凡。
那即将彻底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惊讶、欣慰和最终释然的复杂光芒。
他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以一个极其轻微、几乎不可见的点头，作为回应。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回来了……很好……接下来……交给你了……”
也就在这一刻，魔渊上空，那被古老意志彻底掌控的乾无极（或者说，魔渊意志）缓缓抬起了。
“他”低垂的头颅，那双漠然的黑色眼眸，首次真正地、完整地投射到了莫凡的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如同观察实验室里小白虫般的、纯粹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有趣的……生灵……”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无数生灵呓语叠加而成的意念波动。
直接在莫凡的识海中响起，震得他神魂微微一荡。
“你的体内……有‘它’的气息……还有……不属于此界规则的力量……吞了你……或许能补全……最后的缺失……”
“它”？莫凡心中一动，瞬间联想到鸿蒙吞天诀的神秘来历。
这魔渊意志，似乎认得吞天诀的根源？
无情道心运转，将那股意念冲击带来的不适瞬间抚平。
莫凡眼神依旧冰冷，天诛剑遥指魔渊意志，冷然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狂妄……蝼蚁……也敢向天鸣？”魔渊意志的意念带着一丝嘲弄。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只是轻轻向下一按！
“轰——！！！”
整个魔渊沸腾了！无尽的魔气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这只手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形态。
其掌心之中，仿佛蕴含着星辰寂灭、宇宙归墟的恐怖道则，带着一股无法抗拒、无法躲避的“大势”。
朝着莫凡缓缓压来！这一掌，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能量攻击，涉及到了规则层面的镇压！
与此同时，那些捆绑着龙脉的锁链骤然收紧！
“昂——！！！”
国运龙脉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不甘、却又充满解脱意味的悲鸣，那庞大的、已然完全灰暗的龙躯，如同风中沙堡，开始寸寸瓦解、崩散！
最后残存的、最为精纯的国运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流，被那些锁链疯狂地抽吸入魔渊之中！
龙脉，彻底被吞噬了！
得到龙脉最后本源的灌注，魔渊意志的气息如同坐了火箭般疯狂攀升！
那只压下的规则巨手，威力再增三分！
整个秘境空间的崩溃速度陡然加快，更多的空间裂痕出现，甚至能看到裂痕后方那混乱的虚空乱流！
“就是现在！”也就在龙脉彻底崩散、魔渊意志气息攀升到顶点、似乎有些“沉醉”于这力量灌注的瞬间。
那原本摇曳欲灭的格里高利，眼中骤然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
他不再试图维持那微弱的清辉护罩，而是将“真灵回照镜”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那即将彻底燃尽的灵魂之火。
化作了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真灵之光”！
这束光，没有攻击力，没有防御力，它唯一的特性，就是——“映照真实”！映照生命最本源的真我！
“回归……你的……本来面目吧！”格里高利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将这束“真灵之光”。
精准无比地打向了魔渊意志掌控的乾无极躯体，目标直指其核心深处，那最根源的一缕魔念本源！
这是他燃烧一切，所能发出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
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干扰！为了给莫凡创造那唯一的机会！
“嗡——！”
真灵之光没入乾无极躯体。
“呃啊……！！！”
魔渊意志那宏大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发出了带着一丝痛苦和……混乱的波动！
乾无极那漠然的脸庞上，五官瞬间扭曲，那纯黑的眼睛中，竟然再次强行浮现出了属于乾无极本我的、极度痛苦和挣扎的神色！
虽然只是一瞬，但足以说明，格里高利这舍命一击，成功了！
他短暂地干扰了魔渊意志对这具“容器”的完美掌控，甚至撼动了其核心魔念的稳定！
“就是现在！”莫凡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等待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鸿蒙吞天诀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运转！
不仅仅是吞噬周遭能量，这一次，莫凡将吞噬的目标。
直接锁定在了——那正在疯狂吞噬龙脉本源、气息攀升到顶点的魔渊本身！他要强行吞噬魔渊的本源力量！
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星河的混沌旋涡，以莫凡为中心骤然展开，疯狂地撕扯、掠夺着从魔渊中涌出的精纯魔气与刚刚吞噬的国运本源！
“吼！蝼蚁！安敢窃取本源！？”魔渊意志暴怒，那规则巨手下压的速度猛然加快！
但莫凡不管不顾，他将吞噬而来的、狂暴到极点的混合能量，毫不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天诛剑！
同时，他那突破至天阶四重的杀戮剑意与冰冷纯粹的无情道心完美融合！
剑意不再是暗红，也不再是纯粹的“无”，而是化作了一种仿佛能审判万物、终结一切的“灰”！
一种代表着绝对终结、万物归寂的终极色彩！
“杀戮剑诀第二式，归墟。”
莫凡口中，吐出了这自创剑诀的第二式之名。
这一式，融入了他在秘境中感悟到的魔渊那“万物归墟”的意境。
但以他的无情道心与杀戮剑意为根基，化为了属于他自己的、主动的“终结”！
天诛剑，缓缓刺出。
剑尖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直接……湮灭！
化为最原始的虚无！一道灰色的剑痕，如同死亡的笔触，向着那压下的规则巨手，以及巨手后方的魔渊意志本体，蔓延而去！
灰色剑痕与规则巨手碰撞！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那蕴含寂灭道则的巨手，在接触到灰色剑痕的瞬间，其上的道则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黯淡、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