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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又遇危险

    我伸出沾满泥污的手,轻轻碰了碰他冰凉的手指。

    “喂……”我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依赖,“你……别死啊……”

    “我好像……忘了好多事……”

    “就……记得你了……”

    雨彻底停了。

    天光灰白,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勉强盖在上海滩上空。空气里那股子焦糊味和纸灰味被雨水压下去不少,但还是顽固地钻进口鼻。

    我趴在冰冷的泥泞里,浑身疼得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了一遍,脑子里更是空得厉害,像遭了贼,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卷了个干净。

    就剩下身边这个人。

    岑无咎。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记得他叫我“沈老板”时那点微妙的调子,记得他最后抓着我的手,说“一起”。

    其他的,一片模糊。

    我甚至有点记不清,我们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只隐约觉得,干了件大事,掀了某个了不得的桌子,代价惨重。

    手指还搭在他冰凉的手腕上,能摸到一点微弱的脉搏,一下,又一下,慢得让人心慌,但总归还在跳。

    还活着。

    我们都还活着。

    这念头像根细线,勉强吊着我最后一点精神。

    得离开这。

    这大坑一看就不是啥好地方,指不定还有啥玩意儿没炸干净。而且天快亮了,让人看见我俩这鬼样子,躺在炸碎的棺材板中间,非得吓死几个不可。

    我咬着牙,尝试动了一下胳膊。

    “嘶……”剧痛抽得我眼前一黑,差点又背过气去。

    不行,伤得太重,根本动不了。

    我喘着粗气,额头顶着冰冷的碎石子,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无咎。他趴在那儿,安静得吓人,呼吸轻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怎么办?

    难道刚熬过系统爆炸,就要因为动不了而冻死、或者失血过多死在这破坑里?

    就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

    一种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坑边传了过来。

    很轻,但在雨后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很多双脚,踩在湿漉漉的碎渣上的声音?

    我猛地警惕起来,艰难地抬起头往上看。

    坑沿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圈“人”。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那些东西……看起来实在不像活人。

    它们穿着破旧不堪的民国衣裳,长衫、马褂、旗袍都有,但大多焦黑破损,像是刚从火场里爬出来。它们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扁平,动作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官像是画上去的,模糊不清。

    纸人。

    是那些被系统控制、后来又被银白火烧过的纸人残骸!

    它们怎么动起来了?!系统不是没了吗?!

    我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想把岑无咎护在身后,可刚一动就疼得直抽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纸人,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滑下坑底,朝我们围拢过来。

    完蛋。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些玩意儿要是还想搞什么“财神祭祀”,把我俩撕了当纸钱烧,那可真是没处说理了。

    我心脏砰砰直跳,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最前面的一个纸人,穿着烧得只剩半截的车夫褂子,僵直地走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它那用墨水点出来的眼睛,空洞洞地“看”着我。

    我屏住呼吸,攥紧了拳头,虽然这拳头现在软得跟棉花似的。

    那纸人看了我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弯下了它那硬邦邦的腰,朝着我……鞠了一躬?

    我愣住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身后那几十个纸人,齐刷刷地,全都朝着我们弯下了腰。

    动作依旧僵硬,甚至有些滑稽,但那股子无声的郑重,却让人头皮发炸。

    这……这是什么意思?

    鞠躬之后,那个“车夫”纸人直起身,朝着旁边挪了一步。它身后的纸人们也无声地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然后,四个看起来稍微“完整”点的纸人,走上前来。它们手里……抬着一副用焦黑木头和破布临时拼凑成的简陋担架?

    它们走到岑无咎身边,动作极其小心地,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缓慢又平稳地将他抬了起来,放在了担架上。

    另一个纸人,则走到我身边,同样小心翼翼地,想要搀扶我。

    我浑身紧绷,警惕地看着这些没有面孔的“东西”。它们想干嘛?把我们抬走?抬去哪?

    那纸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抗拒,停下了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它那模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也没有恶意。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纸人,曾经是系统的帮凶,是被操控的傀儡。现在系统没了,它们……自由了?现在这算……报恩?还是别的什么?

    看着担架上岑无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再感受一下自己这动一下都费劲的身体。

    好像……也没得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咬了咬牙,朝着那纸人,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那纸人伸出手,它的手指也是纸扎的,很轻,甚至有些笨拙,但非常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慢慢将我搀扶起来。

    每动一下,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但好歹是站起来了。

    另外两个纸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我。

    它们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和墨汁味,但并不难闻。

    我被它们搀扶着,那几个纸人抬着岑无咎的担架,慢慢地、沉默地走出了这个爆炸形成的大坑。

    坑外,景象更是惊人。

    街道两旁的建筑或多或少都有损毁,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但更诡异的是,街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更多的“纸人”!

    它们大多残破不堪,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没了半边身子,都安静地站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无声地“注视”着我们这一行经过。

    当我和担架上的岑无咎经过时,它们如同潮水般,无声地低下头,或是微微躬身。

    像是在默哀。

    又像是在送行。

    这场面,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

    我被搀扶着,走过熟悉的街道。永乐街、四马路……那些曾经繁华喧嚣的地方,此刻一片死寂,只有满街沉默的纸人,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灰烬味道。

    我看到,不少店铺的招牌上,那些印着我脸的“财神”图案,全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抹掉了。

    系统的影响,正在快速消退。

    这些纸人……它们要带我们去哪?

    答案很快揭晓。

    它们带着我们,拐进了那条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巷子——永乐街背后的那条窄巷。

    巷子深处,那间“沈记寿材铺”的招牌歪斜地挂着,门板掉了一扇,里面黑漆漆的。

    纸人们在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抬着担架的那几个,小心翼翼地将岑无咎抬了进去,放在角落里那张原本用来停放尸体的板床上——那大概是整个铺子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地方。

    扶着我纸人,也小心地把我搀到门槛边,示意我进去。

    它们自己,却停在了门外,不再前行。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街上、巷子里,那密密麻麻、无声肃立的纸人们。

    它们……不进来?

    那个“车夫”纸人往前挪了一小步,抬起僵硬的胳膊,指了指铺子里面,又指了指我们,最后,它那模糊的面孔转向我,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它率先转过身,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其他的纸人,也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沉默地、有序地,如同退潮般,跟着它转身,离开了这条窄巷。

    脚步声窸窸窣窣,越来越远。

    不过几分钟,巷子里、街道上,所有的纸人都消失了。

    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

    还有站在寿材铺门口,浑身是伤、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我。

    以及,里面躺在板床上,不知生死的岑无咎。

    它们……这是把我们送回了“家”?

    然后……就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巷口,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

    所以……真的结束了?

    系统灰飞烟灭,纸人各归各位?

    我扶着门框,艰难地转过身,挪进铺子里。

    里面更乱了,货架倒了一地,纸钱、元宝、未完工的纸人残肢撒得到处都是,一股子灰尘和霉味。

    只有角落那张板床,被纸人们稍微清理了一下,岑无咎安静地躺在上面,像是睡着了。

    我挪到床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床沿。

    累。

    前所未有的累。

    身体像被掏空,脑子也空荡荡的。

    我侧过头,就能看到岑无咎垂在床边的手。依旧冰凉。

    我伸出自己还算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

    “喂……”我声音哑得厉害,“到家了……”

    “你……撑住啊……”

    “我……我好像……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就……记得要看着你……”

    “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说着,眼皮越来越沉。

    外面的天光渐渐亮了一些,透过破败的门窗照进来,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划出几道微弱的光柱。

    我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背靠着板床,坐在这一片狼藉的寿材铺里,意识一点点模糊。

    然后,彻底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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