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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取舍之间(八)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彭晓惠带着睡意的声音,显然是被铃声惊醒,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你现在立刻起床,登录比特币交易网站,密切关注币价波动,开始分批抛售我们持有的份额。”

    她的声音瞬间绷紧,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比特币崩盘了?”

    “恰恰相反,”我冷静地解释,“我刚收到来自美国的重大利好消息,预计今天币价会迎来暴涨。你的任务是看准高位逐步出货,最终只保留10万枚比特币作为底仓即可。”

    她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里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被兴奋取代。

    我挂断电话,一脚油门,车子在朦胧的天色中向着省城疾驰。

    抵达宇衡基金时,正好赶上上班时间。我径直走向沈梦昭的办公室,可她人还没来。

    正思忖着,一位身着黑色毛呢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女子与我擦肩而过。她身上有种沉静而从容的气场,像一道无声的风景,让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也就在那一瞬,她忽然收住脚步,像是感应到什么,犹豫片刻后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望向我:“请问,您是关宏军先生吗?”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脑中却飞快搜索着关于这张面孔的记忆,一无所获。

    她礼貌地浅笑一下,轻声问道:“您是在等沈总吧?”

    “是的。”

    “她每天都要安顿好宝宝才能出门,通常会晚到一会儿。”她语气温和,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我对这种兼具知性气质与自然风度的女性,几乎毫无抵抗力。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便跟随她的步伐向前走去。

    她在走廊尽头停下,门前悬着一块“心理健康辅导师”的标识。她利落地刷卡开门,侧身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没有推辞,径直走进房间,在靠墙的灰色布艺沙发上坐下。

    她没有急于招呼我,而是先脱下那件黑色毛呢风衣,仔细挂上衣架,露出内搭的白色精纺羊绒衫。衣着简洁而贴身,只是她身形极为清瘦,胸前曲线并不明显,乏善可陈。

    “想喝点什么吗?”她语气自若,仿佛我们早已相识,没有丝毫生分。

    “都可以。”

    她浅浅一笑,转身便推门出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心理医生的办公室。趁她不在,我仔细打量起这个空间。房间不算宽敞,但有几样陈设我从未见过:沙发旁安放着一张造型独特的躺椅,办公桌的斜对面则置有一方沙盘,里头散落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像是精心挑选的微缩玩具。

    整个房间以淡蓝色的素色壁纸铺陈,空气中浮动着一种静谧而专注的气息。

    她回来时,手中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杯深褐色的咖啡,以及一个盛着乳白色液体的圆柱形玻璃杯。

    她走到茶几前,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我面前,又端下一碟微微冒着热气的芝士三明治。

    “早上还没吃东西吧?喝点牛奶,配这个三明治。”

    说完,她便走回办公椅坐下,将咖啡放在自己面前。

    我不由得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她拿起汤匙,缓缓搅动杯中的咖啡,抬眼反问我:“一个仪容未整、胡子拉碴的人,难道还会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早餐吗?”

    她观察敏锐,逻辑清晰,让我愈发感兴趣:“我们之前见过?不然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是关宏军?”

    她轻呷一口咖啡,目光沉稳地望向我:“我们虽素未谋面,但你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我曾在不止一个人口中听到过你——不过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透露她们的身份。”

    我心中了然。她既然为彭晓惠做过心理疏导,那沈梦昭、崔莹莹说不定也曾是她的来访者。

    “听过名字,和一眼认出真人,终究是两回事。”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服。

    她唇角微扬,笑容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专业距离:“这就是我的职业本能了,不太好解释清楚。”

    看到她利用信息差来故弄玄虚,我不禁生出几分面对江湖术士的错觉,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不屑:“既然你说得这么玄乎,不如现场给我做个心理剖析看看?”

    她显然察觉到了我对她专业能力的质疑。

    她没有直接回应,起身走到窗前,将百叶窗轻轻合拢。房间瞬间陷入昏暗,只见她按下遥控器,一盏落地台灯亮起柔和的黄光,如水般漫溢在整个空间。

    “先尝一口三明治。”她轻声指示。

    我依言咬下一角,慢慢咀嚼。

    “甜吗?”她问。

    我点点头。她又示意:“现在喝一口牛奶。”

    我照做了。她满意地注视着我:“现在还觉得甜吗?”

    我细细品味着舌尖的余韵:“好像……不甜了。”

    她露出会意的微笑,转身从书柜取出一个米色的病历夹,指向那张躺椅:“请躺上去吧。”

    我顺从地照做了——内心确实想看看,这位心理医生,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她在我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声音轻柔似水:“现在,试着放下所有杂念,让身体完全放松。”

    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神经反而绷得更紧。

    她的声音再次缓缓流淌而来:“闭上眼睛,想象你回到了童年……漫步在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然后,你轻轻抬起头,望向天空……”

    我的意识随着她的引导渐渐沉入那片想象中的画面。

    “你在天空中看到了什么?”

    “星星。”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现在,把视线转向远处的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无边的森林在我脑海中浮现。“森林。”我脱口而出。

    “现在,请你闭上眼睛。”

    我猛然一怔,像是被人从梦中拽醒,不由睁开眼看向她:“我的眼睛不是一直闭着吗?”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戏弄的不悦。

    她只是抿嘴一笑,没有解释,低头在病历夹上从容地写下几行字。

    我带着一丝抗拒从躺椅上坐起身,她平静地合上病历夹:“先回沙发坐吧。”

    刚在沙发上坐定,她忽然轻声命令:“再喝一口牛奶。”

    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竟又一次顺从地照做了。

    “甜吗?”

    我细细品味着舌尖的余味:“甜。”

    “知道为什么刚才不甜,现在却甜了吗?”

    这个问题勾起了我的好奇:“为什么?”

    她调整了坐姿,双脚轻轻点地,转椅无声地转向我。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更深入的问题:

    “你曾经经历过挚爱之人离去的痛苦——我指的并非寻常的分手,而是生死永隔。”

    我心中升起一阵抵触——她完全可能从彭晓惠她们那里听说过我的过往。这不过又是另一种故弄玄虚罢了。

    她敏锐地捕捉到我神情的变化,却依旧平静地继续:“刚才我让你描述天空中看到了什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星星。”我没好气地反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脚下踩着翠绿的草地,抬头却看见了本应在黑夜中出现的星辰。”她声音沉稳,“这往往意味着,你在经历失去挚爱后,内心始终渴望与逝去之人建立某种超越生死的联结。”

    我仍不信服:“那森林又代表什么?”

    “常人在悲痛中往往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而你却能在痛苦中看清远方的整片森林。”她稍稍停顿,留给我思考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不解。

    她注视着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分量:

    “从表现来看,你符合创伤后应激反应的特征——既渴望与逝者重建联结,又恐惧再次经历失去。这种矛盾促使你通过建立多段暧昧关系,来寻找可控的情感替代。”

    我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但这还不是全部。”她稍作停顿,继续深入,“你事业有成,实现了财富自由,这强化了你‘自我价值等于社会成就’的认知。然而情感世界的空虚,却暴露了更深层的存在主义危机——再多的财富,也无法填补真实的情感需求。”

    她向前微倾,目光透过镜片直刺我渐渐苍白的脸:

    “于是,暧昧关系成了你维持‘被需要感’的工具。通过多段关系的碎片化互动,你得以避免深度情感的暴露。这种行为模式,恰恰符合回避型依恋的特征。”

    我手心里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听起来……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理论。”

    她不为所动,目光依旧平静如水:“你已将这种模式内化为‘关系掌控欲’。那些暧昧关系中‘不承诺、不负责’的姿态,本质上是通过情感特权化——比如选择性回应、制造信息不对等——来重建你对人际关系的控制感。”

    我鼻尖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不自觉地绷紧,连嘴角都微微抽动起来。

    “你抽烟吗?”她忽然转换了话题。

    “偶尔。”

    她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细支香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娴熟地衔上一支。打火机啪嗒一声,先后为我们点燃。

    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的灰白色在灯光下舒展。

    “现在感觉放松些了吗?”她轻声问。

    “还好。”

    “记住,你我不是医患关系。”她的语气变得亲和,“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我们只是在闲聊。”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忍不住追问:“那么,你还看出了什么?”

    她的话语如精准的手术刀:

    “财富自由赋予你‘资源支配者’的身份标签。于是,暧昧关系中的奢侈品、大额消费,都成了你展演权力的媒介。这种行为背后,暗藏着你对于‘被物化认可’的依赖——你通过金钱交易式的情感互动,将复杂的人际关系简化为可控的交易系统。”

    她像在沉稳地剥开一颗洋葱,每一层都让我更无处遁形。

    烟雾缭绕中,她继续深入:“从心理学角度看,述情障碍——也就是难以识别和表达真实情绪——可能使你误将生理快感当作情感满足。通过刻意将关系定义为‘非正式’,你巧妙规避了忠诚与责任的道德审视。这实质上是超我功能的弱化,意味着你难以整合社会规范与本我欲望之间的冲突。”

    我指间的烟微微颤抖,目光已全然失了方寸。

    她向前倾身,将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覆上我的膝盖。一股平静的力量随之传来。我们距离很近,近得我能感受到她呼吸的微拂。

    “表面上,你似乎伤害的是那些与你暧昧的人,”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但更深层的伤口,其实留在你自己心里。那段失去挚爱的经历,唤醒了你对生命无常的深刻恐惧。而那些短暂的关系与欢愉,成了你对抗存在虚无的‘镇痛剂’。”

    她稍作停顿,让我消化这句话的分量。

    “你通过频繁更换伴侣,象征性地试图延长‘青春永驻’的幻觉。这符合荣格提出的‘自性化阻滞’——你始终难以整合对死亡的焦虑与对生命意义的追寻,于是停滞在了一段段浅层的关系里。”

    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在她的话语中彻底瓦解,如同一个得知病情的患者,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道:“那我……还有救吗?”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别说得那么严重,这还远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而且,你不是已经在尝试自救了吗?”

    我茫然地望着她:“什么意思?我并没有……”

    她温和地打断我:“你建立了新的家庭,还支持你的妻子投身公益事业——这些就是你开给自己的‘药方’。你正在通过稳定的亲密关系,将自我价值的实现从社会成就转向利他行为,这一切都在帮助你缓解内心深处的焦虑。”她顿了顿,语气坚定而包容,“更何况,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我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拥抱她。

    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轻轻取走我指间未燃尽的烟,连同她自己的那支,一并摁熄在烟灰缸里。随后,她平静地坐到我身边,伸出双臂,目光中带着温柔的鼓励。

    我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靠入她的怀中。

    她将我轻轻环住,我的额头抵在她肩头,能感受到她手掌在我后背一下下安抚的轻拍。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与母亲之外的女性拥抱,心中却未泛起一丝杂念,只有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温暖缓缓包裹住我。

    渐渐地,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从心底翻涌而上。我开始低声抽泣,而后再也控制不住,在她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漫遍全身。

    她轻轻扶住我的双肩,将我稍稍推开一段距离,目光温煦地注视着我。

    “你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声音柔和,“现在你要做的,是完成与她们之间的双向救赎。”

    “我该怎么做?”

    “用渐进的方式疏离,给彼此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关系的转变。把曾经的拥有,酿成温暖的回忆,而不是纠缠的怨恨。”

    我点头领会。她继续说道:“缘起缘灭,本就不是心理问题。冥冥中自有天意,让彼此舒坦地告别,便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禁笑了:“像做了一场大梦,现在醒了,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她起身整理衣角:“以后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看了眼腕表,“沈总应该到了,你去见她吧。”

    我还有一个心结未解:“那牛奶的甜与不甜,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推了推眼镜,莞尔一笑:“从生物学来说,持续摄入甜味会让味蕾受体脱敏,神经信号传递效率下降,大脑对甜味的感知阈值提高,所以会觉得‘不甜了’。”

    “这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生理反应都是内心的映照。长期高频的情感刺激,就像持续的甜味,会让大脑奖赏系统的受体敏感度降低,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获得同等的愉悦——这正是你不断陷入暧昧关系的生理基础。”

    我心中了然,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向门口。手刚搭上门把,却听见她在身后轻声提醒:“关宏军,先把脸上的泪痕擦一擦。”

    我停下脚步,转身从她手中接过一张纸巾,仔细拭去脸颊上残余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挥手作别。

    当秘书将我引至沈梦昭的办公室时,她抬头投来一道带着几分揶揄的目光。

    我双手一摊,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她抿嘴一笑,压低声音道:“刚才那哭声可谓‘声震屋宇’,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我挑眉回敬:“怎么,难道你就没在她怀里哭过?”

    她扬起下巴,流露出几分少女般的娇俏:“那又怎样?心理辅导,释放压力,有什么可丢人的。我虽然没你哭得那么响亮,可也是哭到天昏地暗,时间可比你久得多。”

    我洒脱地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抛,在她对面的扶手椅落座:“她确实不简单。她叫什么名字?”

    “欧阳照蘅。”

    好特别的姓氏,好美的名字。这四个字在唇齿间轻轻流转,仿佛自带一种清雅而坚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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