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得很早。

    闹钟还没响，我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已经亮了，阳光照在墙上，映出窗帘花纹的影子。昨晚的事还清楚地在我脑子里，江逾白送我回家，帮我开门，说第二天来接我上班。他还站在门口，看着我的样子，我没看懂，但记得很清楚。

    我坐起来，换了衣服，挑了一套深色西装裙。头发扎得整整齐齐，妆也化得干净利落。我不想让人觉得我靠谁才站得住脚。我想让他们看到，我是凭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楼下。

    风有点凉，我拉了拉外套领子，走进大厅。电梯里人不多，我站在角落，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我想了想，把定位关了。他已经帮过我一次，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走。

    工位上还和昨天一样。我放下包，打开电脑，翻出之前做的项目资料。年终活动的事已经过去，现在要盯的是下一季度的新提案。我一条条看进度，标出需要跟进的地方，又新建了一个表格，准备等会发到小组群里。

    十点整，主管在会议室叫人。

    我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了。主管站在前面，手里拿着文件夹。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示意我坐到前排。我没说话，坐下后把手里的笔记本打开。

    “今天有个任命要宣布。”主管开口，“林溪从今天起，正式担任创意小组负责人，负责统筹q2的重点项目。”

    屋里安静了一下。

    有人抬头看我，有人低头翻手机，还有人轻轻鼓了掌。声音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服气，尤其是坐在后排的小陈，他只是抬了下眼皮，没动。

    主管继续讲了几句，说这是公司对她这段时间工作的认可，也希望团队能配合支持。我说了声谢谢，站起来简单说了几句。

    “我知道这个位置不是轻松的事。”我说，“以前我也做过执行，知道大家最怕什么——怕任务不清，怕责任不明，怕做了事没人看见。以后这些我会改。”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每周一次头脑风暴，所有想法都可以提。任务分配会在看板上公开更新，进度谁都能查。我不追求完美，只想要效率和公平。”

    说完我坐下了。

    没人说话，但有人开始记笔记。散会后，几个平时还算熟的同事过来问了两句安排的事，语气比以前认真了些。小陈从我旁边走过时，停了一下，说：“希望你别搞砸。”

    我没生气，点头说：“不会。”

    他们走后，我回到座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张纸条，是我刚入职那天写的。上面写着：“一年内独立负责项目。”字迹有点歪，墨水也淡了。我拿笔在下面划了一道，接着写下新的：“带出一支值得骄傲的团队。”

    写完我把纸条放回去，合上抽屉。

    中午我没去食堂。点了份简餐，在工位上一边吃一边整理接下来的工作清单。邮件来回了几轮，我把时间节点都标了出来。下午两点，我拉了第一次小组短会，把初步分工说了下。有人提了意见，我当场调整了任务归属。没人反对，也没人再质疑。

    快下班的时候，我看了一遍今日待办事项。勾掉最后一条，长出一口气。

    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灯光调暗了一半。我还在改ppt，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逾白的消息。

    “你在哪？”

    我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七分。

    我回：“还在公司。”

    他秒回：“等我。”

    我没再打字，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很快黑了下去。我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楼下的车流一盏盏亮起灯。我站了一会儿，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

    他站在门口，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肩头有些湿，像是淋过雨。他看了我一眼，走进来，把袋子放在我桌上。

    “给你带的。”他说。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件厚外套，还有一盒热过的饭菜。饭盒底下压着一张卡片，我没来得及看内容。

    “你不该特意跑一趟。”我说。

    “你没吃饭。”他说，“而且，我答应过。”

    我抬头看他。

    他站在我对面，神情平静，像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我知道不是。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做什么，累不累。他不说，但他都在。

    我忽然想起昨晚在车上说的话。

    “你说我在意的人在里面。”我低声说，“所以你会来？”

    他点头。

    “那如果有一天，”我看着他，“我不再需要你来了呢？”

    他没笑，也没避开视线。

    “那你一定已经走得很稳了。”他说，“我只是想确认，你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