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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为父亲的献祭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古觉寺坐落在一座低矮土山上的半山腰处,初秋夜朗,毫无雾气遮蔽,从竹林间遥遥望去,寺院的轮廓依稀可辨。

    温谨那辆挂着微弱灯笼的马车摇摇晃晃驶到寺门前时,那点光亮便成了黑沉沉山野里最醒目的靶子。

    陆青与沈寒紧盯着温谨下车、入殿,出殿后手中多了一盏烛火,径直向后院走去。

    二人对视一眼,陆青忍不住歪头向傅鸣低语:“这人莫不是个傻子?黑灯瞎火的举着明火,岂非自曝行踪?”

    傅鸣探手握住陆青的手试了试温度,随即松开,低声道:“一会若觉得凉,定要告诉我。”随即他的目光重新锁死山下那道蹒跚的身影,语气转冷:“他这是头一回干这种差事。温恕若非急于转移人手,一时半刻也无人可用,断不会派他前来转移暗卫。”

    就在这时,山下后院那点烛火倏然熄灭。

    傅鸣眼神一凛:“人一进院,灯火立灭。这些暗卫训练有素,警惕性极高。我们的人此前一直未曾靠近,便是怕打草惊蛇。

    陆青环顾四周浓稠的夜色,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更低:“成国公的人埋伏在哪儿?”

    傅鸣指向左前方山侧,“人在那边,两侧都设了伏,弩手藏在草木后面。”他顺势握住陆青的手,低声宽慰:“放心,我们处在高位,你这点声音传不下去,不用这么小心。”

    陆青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对沈寒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等了半晌,好在咱们来的路上吃了糕点,不然现在可要饿肚子了。”

    傅鸣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这丫头...

    沈寒抿唇,看着陆青轻笑,“用温恕刺杀太子的手弩反杀他儿子,待他知晓,怕要气得呕血。”

    陆青轻轻击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唇角一勾:“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他自以为做了黄雀,实则仍是他人网中的蝉。”

    傅鸣微微颔首,淡然一笑:“这是陆青的点子。我与殿下亦作此想,一石二鸟,既剪除党羽,亦为殿下争取强援。既不宜与成国公为敌,不妨先结个善缘。”

    沈寒拧眉,凝视着后院,“这儿子,怕是最后一个对温恕绝对死忠之人了。

    陆青一脸嗤笑:“能让儿子顶在前头献祭,温恕至死怕是都舍不得脱去那身‘清流楷模’加‘文官之首’的华服,生怕沾到一点尘埃。他这等冷酷之人,眼里哪有儿子,只有他的名声与权势。”

    沈寒冷声道:“不错。严阁老旧部尽归其门下,文官势力盘根错节。他门下已近半壁朝堂,足以掀起风浪。”她看向陆青,“对他这等视权柄为命脉之人,最惧的莫过于失去手里的权势。区区一个儿子,自然无足轻重。”

    陆青扬起小脸,缓缓摇头:“可惜。善弄权谋者,自以为算尽天下、洞悉人心,却往往看不清,身边的至亲,便是他的取败之道。”

    傅鸣目光一凛,低声道:“人,出来了。”

    月光惨白,几道模糊的人影从后院门内缓缓挪出,轮廓在夜色中依稀可辨。

    温谨面沉如水,蹒跚缓步走在最前头,身影僵硬,透着一股强压的怒气。他身后紧跟着大气不敢出的二福,以及九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清风暗卫。

    温谨微微侧首回瞥,脸上惊怒未消——方才院内死寂漆黑,他若反应稍慢半刻,未能及时喊出身份并亮出玉牌,那个粗野的莽夫真会要了他的命!

    父亲究竟从何处找来的这帮人?!

    官话都说不利落,仅一人能勉强与他对答,其余人满口晦涩土话,浑身一股子洗不掉的土腥味!

    验过古玉牌后,对方仍一脸狐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眼神里混着难以置信,劈头便是一串压低声音的质问:“夜里点火,想害死弟兄们吗?!钟叔呢?拾三哥呢?”

    就差没直言怎会派你这样的人来了!

    二福虽吓得腿软,仍习惯性地张扬身份,“这是阁老公子,岂是钟诚那等下人能比的!”

    温谨险些没按住自己的火气。

    一帮干脏活的下贱坯子,也配质问他这清风统领?!

    想到还需借重他们,他强压怒气,耐着性子解释:“钟诚早已失踪,拾三被人做掉了。父亲命我带你们转移。详情容后细说,先离开此地,处理干净手尾。”

    那人又盯了他几眼,终是信了玉牌,转身用方言咕哝一阵,才生硬地甩过一句:“走。公子请带路。”

    真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土鳖!

    温谨刚想吩咐二福点灯,那人已抢上几步,一把夺过烛台,沉声道:“不可点火。就着这点月光,摸黑走。”

    温谨强忍怒气,在二福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前行,几次险些摔倒。那伙人毫无体谅之意,领头者反不耐烦地催促:“公子快些,下山后还需去寻藏好的马匹。”

    温谨忍无可忍,正要发作,一声夜枭的凄厉尖叫骤然划破夜空,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那几人陡然警觉,身形疾闪,瞬间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目光如电,扫视着浓稠的黑暗。

    温谨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做什——”

    “噤声!”为首者厉声低喝,指节按上刀柄。

    温谨简直要气笑,“不过是山里有鸟啼叫,也值得...”

    “嗖——噗嗤!”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弩箭的尖啸已与血肉的撕裂声同时响起!

    夜色深沉,根本看不清箭矢来向。

    剩下的八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接踵而至的弩箭精准洞穿心口。强劲的力道带得他们身躯剧震,随即捂着胸口,一声不吭地重重倒地,只有喉间发出轻微的“嗬嗬”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温谨舌尖的话音僵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九名暗卫在眼前抽搐倒地。

    只余温谨与二福僵立原地,面无人色。

    短暂的杀戮声息戛然而止,四周死寂。

    令人窒息的寂静里,温谨只听见自己牙关咯咯作响,心跳重击着耳膜,带来阵阵嗡鸣。他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连一句“是谁”都吼不出来。

    若不是二福死死搀着他,他早已瘫软在地。

    “二福——”温谨反手抓住这唯一的依靠,浑身抖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话音未落,

    又一支弩箭尖啸而至,精准地洞穿二福的胸膛!

    力道凶猛异常,温谨只觉得手上一沉,二福被带得踉跄几步,双眼瞪得滚圆,死死望着他。

    “公...子...”鲜血从他口中汹涌而出,他屈膝跪下,最终迎面重重摔倒在温谨脚边,再无声息。

    温谨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先杀暗卫,再杀二福,却独独留下他!

    这不是饶恕,而是一场针对他的残忍处决!

    要他清醒地尝尽等死的恐怖!

    让他孤身一人,在无尽的惶恐中煎熬至死。

    温谨陡然间想起,今夜对二福说过的话:“老鼠不是在被抓的那一刻最恐惧,是在等待死亡的时刻才最惧怕!”

    眼下正是猫戏老鼠——先戏耍于股掌,再一口吞下!

    只是,他变成了那只惊惶待死的老鼠!

    “温谨。”一道陌生的嗓音沉沉响起,似远似近,在山间飘忽不定。

    温谨浑身一僵,这声音他从未听过。

    “你...是谁?”恐惧紧紧攫住了他,温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本想厉声喝问,出口却成了似求饶般的腔调。

    “我、我父亲是温阁老!你...”他想开口威胁吓退来人,话却卡在喉间说不完整,身子抖如秋风中的残叶。

    那声音再次平稳响起,一字一句,冰冷如铁:“你杀了太子。今夜,他来向你索命。”

    他杀了太子??!

    不!不是他啊!

    极度的恐惧竟催生出一股血气,温谨猛地抬头,对着夜空嘶声狂吼:“不是我!”

    “是钟——”辩解的话刚冲出喉咙,一支弩箭带着尖啸当胸射来!

    他清晰地听见一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随即,一股冰冷的剧痛瞬间炸开,迅速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胸前晕开大片刺目的血红,染透了那件新制的、与父亲一样的道袍。

    他双腿一软,向前跪倒。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挪向腰间,死死攥住了那枚香囊。

    那里面,藏着父亲予他的认同。

    他还不想死...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对父亲说。

    他还没告诉父亲...他从没怪过父亲。

    温谨圆睁着双眼,死死瞪着虚无的夜空,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父亲还要跟他讲外祖父呢...

    视线开始模糊,他仰面倒下,望向夜空的眼神里,凝固着无尽的冤屈与...未能听完故事的遗憾。

    唇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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