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此刻已是彻底恢复了平静。

    被赵冉引动陷入暴乱的血气，此刻又如潮水般退去，恢复成了最初那般，充斥着整个地外地。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一般，唯有那镇狱塔静静地矗立，见证了这一切的变迁。

    “你来了……我的苏羽……祖师……”

    韩玖天背着手，身姿挺拔，傲立在镇狱塔之前。

    他的脸上，不知何时重新挂起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苏羽的到来，似乎一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苏羽的眼中掠过一丝茫然，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韩玖天，只觉得韩玖天现在异常的陌生。

    他的眼神在韩玖天身上来回扫视，试图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但最终还是无果。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良久，苏羽才缓过劲来，声音沙哑地问道：“韩……不，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韩玖天究竟去哪了？！”

    苏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肉眼可察的焦急和愤怒，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周身气势已是喷薄欲出。

    “倘若韩玖天出事了，即便是拼上性命，我也当与你战上一场！！！”

    苏羽话音未落，周身气势便是骤然爆发，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引得周围的血气又是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会苏醒一般。

    之前在赶路之时，苏羽远远便是感受到了“韩玖天”释放而出的强大压迫感，那是一种令他难以匹敌的感觉。

    然而，他没有丝毫犹豫，依旧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只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前方这股强悍无比的气息，令他异常熟悉。

    等到了近前，他却是震惊地发现，赵冉那仙界数一数二的强者，居然在一个人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眨眼之间便是被彻底抹杀了痕迹。

    如此轻描淡写之间，便是斩杀了一位四方天帝强者，这等实力，苏羽估计即便是那李玄元都不可能拥有。

    但是恰恰便是这等强者，居然是自己异常熟悉的人，居然是自己亲眼目睹一步一步从微末至于飞升仙界的韩玖天，这却是极大颠覆了苏羽的三观。

    “呵呵呵本座……我就是韩玖天，韩玖天也是我。”

    韩玖天又是忍不住笑了笑，似乎非常乐意看到苏羽此刻的样子。

    “怎么？我身上的气息，祖师你却是判断不出了？要知道，我可是你亲自筑基的。”

    苏羽闻言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韩玖天，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然而韩玖天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却是缓步朝着苏羽走来。

    “刷。”

    只听得一阵剑气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锋芒，狠狠轰击在了韩玖天前进的道路之前。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开来，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这道裂痕如同一条巨蟒般蜿蜒向前，将韩玖天前进的步伐一下子阻止。

    “止步！！！”

    苏羽的声音此刻已是彻底恢复了平静，只是冷冷的看着韩玖天。

    韩玖天听到了苏羽的话，居然没有丝毫犹豫便是停下了脚步。

    他远远地望着苏羽，脸上露出了一副看着有些慈祥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欣慰。

    那慈祥的表情与他的年轻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苏羽感到一阵恍惚。

    便是这慈祥的表情令得苏羽又是不由得一愣。

    一个年纪约莫二十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慈祥之感，这怎么都令苏羽感觉异常离奇。

    不过再一细看，苏羽却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仿佛这副慈祥的表情，便应该在这韩玖天身上一般。

    “怎么的，祖师连我都不认识了？”

    韩玖天的眼睛微微眯起成一条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羽，脸上不知何时，也是多了一道有些揶揄的笑容。

    不知为何，苏羽看到这笑容总感觉有些淡淡的熟悉。

    这股熟悉感伴随着苏羽的回忆却是越来越深，仿佛要将他拉回那段遥远的过去。

    一道灵光陡然在苏羽的脑海之中闪过，伴随着这道灵光出现的，还有苏羽深埋在脑海之中，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回忆。

    那些回忆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让苏羽感到一阵眩晕。

    “师……父……”

    苏羽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彷徨。

    他看向韩玖天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是在询问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苏羽那下意识的呢喃，却是令得韩玖天不由得微微一颤。

    他一直在嘴角的笑容也是愈发的灿烂，仿佛是在回应苏羽的呼唤。

    良久，却只听得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自韩玖天的嘴中慢慢流出，那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历经沧桑的韵味。

    “我在。”

    这苍老的声音一出，便只见以韩玖天为中心，周遭霞光骤然升起。

    那霞光如同万道金光般璀璨夺目，将四周的血气和昏暗一扫而空。

    随后，便只觉仙乐袅袅，悠扬动听，驱散了这地外地的淡淡血气。

    本是昏暗的地外地仙牢，在此刻被这霞光笼罩，不复往日阴沉，反倒是多出了几分神圣之感。

    那浓郁的天地灵气不知道自何处产生，眨眼之间便是将这地外地渲染的如同仙界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就连那看着有些古旧的镇狱塔之上，也是多出了几分淡淡的金芒，渐渐有了几分神器的模样。

    那金芒如同神只的眼睛般注视着下方的一切，让人不敢直视。

    韩玖天那年轻的面庞，也是开始快速变换。

    一张张令苏羽异常熟悉的面孔，不断地出现在韩玖天的面庞之后。

    那些面孔有的慈祥、有的威严、有的和蔼可亲……每一张都承载着苏羽深深的记忆。

    然而，这些面孔维持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便又开始快速变幻，如同走马灯般在苏羽的眼前掠过。

    韩玖天

    清虚道人

    ……

    无数道苍穹剑宗的面庞，一个个地出现在此刻韩玖天的脸上。

    这些人有的曾经陨落在苏羽的面前，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悲痛；

    有的则是早早飞升仙界，成为了苏羽仰望的存在。

    他们的面孔在韩玖天的脸上交替出现，让苏羽感到一阵眼花缭乱。

    便在苏羽眼花缭乱之时，韩玖天的面庞变幻的速度，却又是陡然加快了几分。

    倘若刚刚这些面庞停留的时间还足足有一两息，那么此刻却是连一息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便是快速掠去。

    倘若刚刚出现的这些人苏羽还可以认出，那么接下来这些一个呼吸便能出现无数次的面孔，苏羽却是一个都辨认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韩玖天那不断变换着的面庞总算是停止了变化，最终停留在一张略显老迈的面庞之后，再未变化。

    那张面孔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奥秘。

    “师父……”

    苏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面孔彻底失神。